么样?”。
俞玄义想想,微笑说:“不瞒大家说,其实我学会的第一段曲子是。我小时候住的地方正对着的街道上,门口有个瞎子常年驻守,我小时候偷偷跑出去天天跟着他学,用两个馒头换。”。
众人哄笑。
他说:“用小提琴也是可以拉的,只是有些失却原来呜呜咽咽的韵味——”。
主持人赶紧插嘴:“我们后台有二胡。”。
俞玄义大方地说:“那行,取二胡过来吧。”。
学生大力鼓掌。
其实如果陈尘雪不在二楼的话,此时应当她跑过去看二胡的弦松紧度、松香上了没有等等一系列细节。但此时她也只能担忧地望着,好在二胡是才用过的,各方面都很合适。
小提琴总有些高雅、气质宁静的意味。二胡不知为何却总和瞎子联系在一起,格外有一种落魄的感觉。看这么风度翩翩的俞玄义在椅子上坐下来,竖起二胡把弓搁上去,台下又是一阵笑。
那起音是一声喑哑的叹息。
哎呀,我的一生真是苦啊!。
那乐声是婉转的、缠绵的、行云流水的、绵延不绝的,然而又是那般的凄凉、哀怨、悲伤。月光如此明朗,世道却暗;泉水如此清甜,人世却苦。人一生要走过那么长、那么坎坷、那么崎岖的道路,才能到达或永远也不能到达矮小狭隘的窄门。
人生是什么样的?它永远孤独。世界是什么样的?它如同身着锦衣而夜行。情感是什么样的?它永远如同曲调中一般,在短暂的激昂和振奋之后,余下安静的柔肠百转、欲诉难言。
心思不能言,肠中车轮转。
等它慢慢沉淀下来,这短暂的一生也就过去了。
他奏得很好,声调哀伤而不沉郁,那么激昂而清朗地诉说着人世间的不平之意。在缠绵的情伤之外,更有一种旷达深远的“念天地之悠悠”的感觉。
陈尘雪听得要落泪。
在电视剧中,主人公们总能重逢,但在现实里,往往却是仓促一别,罗浮梦断,遗憾永远留存在断裂的生命中。
被秘书碰一下,她诧异地抬起头来,惊愕地发现俞老满面哀色,几欲泪下。这位刚强了一生的老人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光明中的小儿子,他低眉垂目,认真演奏出跌宕呜咽的哀音。
俞老轻轻说了一句:“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什么都按他的心思来,他什么都有了啊。这孩子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足、不得意、不快活的?”。
“他为什么非要这么折磨自己?”。
陈尘雪呆住了,在她眼里,俞玄义是神,他哪怕哀伤痛苦,也是他自己高高在上的选择。可是在父母眼里,他一直是一个求而不得、不能自拔的受到伤害的孩子。
最后一个音符消失在空气中。俞玄义抬头微笑,台下掌声轰然。然而在光线昏暗的二楼,他的老父亲遥遥凝注,忧虑心切,终于从曲调中听出了他幽闭自守的心声。
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
玄义(九)
集锦篇第八十七章。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
那一天,和以往的每一天没有任何不同。
春来,春将又去,但是这对写字楼里的人是没有任何影响的,陈尘雪指挥着小秘书去布置会议室,一边询问秘书室的负责人,参会人员都通知到了没有,是否准时到达,还叮嘱着物业的服务员如何给参会人员斟茶倒水。
整个三十七层闹腾个没完,随处可以听见高跟鞋咯噔咯噔的声音。
到会议开始之后,这一层才安静下来,不参会的就各人回各人的办公室办公,秘书室负责人进去做会议记录。
一直开到十一点,会议室红棕色的大门被哐一声推开,好几个公司的负责人一起抬起头开错愕地瞪着气喘吁吁的陈尘雪,秘书惊异万分,险些把笔帽甩脱出去。
陈尘雪顾不得失礼,疾步走到正中央的俞玄义旁边,那尖尖的高跟鞋踩在木质地板上特别刺耳。平时她最注意仪态,讲究的是穿着再高的跟也履地无声,今天是彻底慌得忘了。
俞玄义也惊讶,扬起眉来问:“怎么——”。
陈尘雪把他的手机递过去,对话正接通着,上面明明白白两个字“明莼”。
俞玄义怔了一下,从她手里把电话接过去,眉心焦灼地拧起来。陈尘雪简直能猜到他现在的想法,这手机和手机号都是在明柯手里的,他保持着号码不废掉,但是也从来不用它。今日突然使用起来,莫非是明莼爸妈出了什么事情,比如身体不适住院之类?。
自从他对外道出“亡妻”的称呼之后,就真的一肩担起了女婿的职责——当然,明莼爸妈是不知道的,只以为这个弟弟突然贴心懂事了而已。
可是事情没这么简单。
俞玄义把手机一贴在耳边,立马跟触电似的僵在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