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茴香一钱、干姜一钱、神曲二钱、红曲五钱、再加上五味子酒。蟹盖用箸撬开,挖了鳃、沙囊,洗干净把大钳剁下来,裹上蛋清和粉儿裹得匀匀称称,卸成八块,把酒酱倒进去腌上一个时辰,再把蟹捞出来在油锅里煎便是了,最后就要将那剩下的酒酱再倒进去,裹得蟹出了香,便可上桌。只记得莫煎得焦了。记住了么?往常你爹爹来时,隔三五次,我会用这法子做给他吃,但也不是每一次都做,这样他腻了,也就不会来了。”
大姐姐教她背这做法时,手便握着她,冰凉冰凉地,脸上憔悴,却极认真又带着微笑,“我就指望着你出去后,能做给未来夫君吃,哄得人家开心,对你不离不弃的,那样我便放心了。只愿是个好人家,能照顾你这任性的家伙。做人家的妻子,总要顾得周到,堂上主母殷勤问候,万万不能晚起让人嫌恶,如果是……做妾,就莫要与主母冲突,凡事学会忍耐,也万万不能抱怨……”
后面这段想起,酸了酸鼻子,随后一转念想那菜谱,却傻了眼。
就算她背得会,也不大清楚神曲、红曲、茴香、干姜、花椒都是什么,因为大姐姐从来不让她到厨房去,说未婚的女子若是被油被烟雾熏着,身上便永远也不香了,那将来便不会受夫家欢喜。
即便是大姐姐,每次下厨也不过是远远地指挥厨娘,而即便只是远观,菜饭将好后她也会着人扶她去汤沐,用香料仔仔细细地泡过身上,这才会出来用饭菜的。
文迎儿本想叫绛绡进来问一问,偷偷瞄出去却看见冯熙已经回来了,正在问询她,于是一脸红,缩回厨房里。
不能让冯熙看她的笑话。
打开灶台上摆着的一溜罐子,不管里面是什么的,都往外抓一把,掂量都是一钱两钱的往锅里放,然后找酒,所幸也不用必得是五味子酒,就看到地上一坛便撕开口子倒进锅里。酒坛子太重,这一倒可倒了半坛,文迎儿心里想:呀,不是酒酱蟹了,是醉蟹!不过也没关系,醉了就睡觉嘛。
“醋是食总管也,醋是食总管也……”文迎儿脑袋里回忆着以前背的词儿,然后在罐子里去闻,找着醋了也哗啦倒进小半罐,又心想:呀,不是醉蟹了,是醋蟹,不过醋蟹以前也吃过,酸糖酸糖的。
最后把两只蟹放进去,盖上铁锅盖,然后想着要生火。
生火又是个不容易的活计,可她今天是和自己卯足了劲,不想任何一步假手于人。
这下可好了,外面绛绡和霜小坐着拌嘴间,里边浓黑烟雾冒了出来,这下才慌张了,待要叫喊时,冯熙已从卧房冲出,钻进厨房将文迎儿扛了出来。
文迎儿抹了抹脸,“火上烧着呢!放我下去!”
冯熙将她摁在地上,怒目道:“你好好在这里待着。”
他拿起木桶从水缸里舀了一桶水,赶忙地将灶火浇了,文迎儿却站不住,跑进来道:“火候刚好啊,只是烟而已,难不成怕我烧了厨房么?”
“我怕你烧了你自己!”冯熙声音大得可怕,文迎儿听得浑身一颤,讷讷地不敢说话了。
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发这么大脾气,就是烟熏火燎些罢了。
但见他伸手凝在眉心处,似在抑制脾气,文迎儿惦记锅里,便小心翼翼地绕过他,奔去烟里揭开盖子一看!
香得很!
当下七零八落地找着碗,将自己的杰作舀出来,笑意盈盈盛到冯熙眼前,“你浇火浇得及时,再多烧一时就焦黑了!现在只有一丁点儿糊。闻闻,香不香。”
冯熙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睛望见她这一派天真的模样。
突然冷淡地说:“出来吧。”
绛绡和霜小都在门口被冯熙吓了一跳,见他冷峻严肃得像是要上战场一般,眉头皱着化不开,气氛冷冰到了极致。
绛绡见文迎儿有些挫败,眼睛巴巴地瞧着自己刚出锅的这酱蟹,赶忙地从她手里接过来,端出去。
端上了石台,冯熙一句话也不说,但却将那蟹剥开了送入嘴里,闷声吃着。文迎儿自己吃了一口,太酸太涩,实在难以下咽,但见冯熙却食不知味地全都吃下去了。
扫光了那一盘,他坐在那里低着头沉yin半晌,道:“你同我来。”
除了第一次见他,后来就再没有在他面前露怯过,文迎儿这回直觉发生了什么,仔细一思,心沉下来:是那张出妻书。
绛绡与霜小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悬着一颗心。毕竟冯熙是大将出身,这么一发怒,对面西夏人也要颤抖三分,何况她们这几个深宅小女子,早都吓得魂也出窍了。
文迎儿还算是镇定的,她知道除了这件事,也没有哪件能让他如此不满地,既然他看见了,那也只好说清楚。
当下稳了稳心神,跟随着他进了卧房。
那纸团他已经平摊在了桌上,里边的簪花小楷是她所写,冯熙坐在座中,仰头望过来:“这上面字字句句,言辞恳切……你是真想要与我仳离?”
文迎儿咬了咬下唇,心想着原本要缓一缓,现在既然他已经问了,如果自己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