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透过彩纸而出,便觉绚丽柔美。
雪片盈盈的落下,将天地覆盖成一片苍茫的白色,谢璇一袭银红洒金的披风裹在身上,出了狐狸毛的斗篷之中,只露出一张娇美的脸庞。灯笼柔和的光芒下,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有一层朦胧,仿佛薄云遮了星光,娇笑着倚靠在谢珺的身上,娇美灵动。
韩玠躲在暗处的花树背后,默默的看她走近。
积雪的路上,她脚步轻盈,如彩蝶盈盈掠过。芳洲等四个丫鬟在前面挑着灯笼开路,她只管放肆任性的攀在谢珺的身上,像是连路都懒得走了,嘴里还絮絮叨叨的,“……等春天花儿都开了,咱们就带着澹儿出去玩,才不管她们那些规矩,无趣的闷在府里……”
谢珺脸上满是笑意,顺着哄她,“好,到时候我去求老太爷,天天带着你出去玩。”
“姐姐最好了,”谢璇渐渐走近,声音清晰起来,“这世上只有姐姐待我好。”
“你是我的妹妹,我自然该好好待你。”谢珺忍俊不禁,看着她醉猫一样在怀里蹭来蹭去,进门时谢璇连脚步都懒得抬,只好叫芳洲等人回身来将她架进去。
韩玠死死的握住了衣袖,强忍住上前将她抱起的冲动——
多么熟悉的场景!那时候两人恩爱情浓,谢璇总喜欢对着他撒娇,没走两步便能娇气的喊累,攀在他身上再也不肯下来。尤其是醉酒之后,她便一改往日的羞涩矜持,主动蹭到他的怀里,轻轻咬他的下巴、嘴唇、耳垂,将手伸入他的衣襟,缩成一团藏在他怀里。
她本就生得身姿玲珑、轻盈娇小,他便会轻易将她打横抱起,一路抱回屋中榻上,所有隐忍的欲望被勾起,颠鸾倒凤之间,疼惜又疯狂。
那是他的璇璇,他的娇妻,曾经将所有的依赖和信任给了他。
而他……
一旦往下深想,便能轻易揭起伤疤。韩玠下意识的抚向手腕,那里清晰的留着她的一排贝齿,告诉他那时的谢璇有多愤恨、多委屈。
院里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韩玠听到谢珺跟丫鬟的说话声,应该是已将谢璇好生安顿在西跨院的卧房里了。
韩玠纵身一跃,悄无声息的进了西跨院,就见屋里亮着烛光,人影晃动之间,听不到半点声音。过了片刻,屋内的灯烛熄灭,有丫鬟走出来轻轻掩上屋门,于是整个西跨院便陷入黑暗。
雪依旧无声的飘落,韩玠立在Yin暗的角落里,满身皆是积雪。
他仿佛感觉不到寒冷,一动不动的立在那里,如同雕塑。
目光落处,谢璇卧房的窗户紧闭。透过那一层薄薄的窗纱,似乎能感受到她断续清浅的呼吸,她必定是跟以前一样,喜欢缩成一团藏在锦被中,像是自我保护的姿势。
醉酒的梦里,她会梦到他么?
连着两天的大雪,让这个正月比往年寒冷一些。
躲过了初一的清闲,从初二开始便格外忙碌了起来,哪怕天上尚有Yin云堆积,也挡不住年节里的喜庆。
恒国公府请酒的日子定在了正月十一那天,此外,靖宁侯府在初九、庆国公府在初五、威远候府和刑部尚书府上都在初六……请帖在案上摞成了山,谢老夫人端坐在荣喜阁中,有条不紊的安排着一切。
谢珺和谢璇倒是能偷个懒了。
前几年谢珺还得跟着罗氏出去走走,今年她都是马上要出嫁的姑娘了,倒不必走得那么勤快。至于只有十一岁的谢璇,她自己并不太想去,罗氏便乐得丢下她,只带着谢玥出去逛。
只是毕竟有些是躲不掉的,譬如初四那天谢老夫人入宫拜见婉贵妃时,就催着谢璇同去。谢璇找了几个由头推不过去,只好跟着入宫,好在那天晋王并不在,玉贵妃那里又有事情,祖孙两个拜见过了婉贵妃,便还是打道回府。
到了初七那天,谢璇却是一大早就爬起来了——
今儿她和谢珺、谢澹约定,要去舅舅家。
陶家其实早早就请过酒了,不过那时侯门公府之间的来往,虽然热闹却也繁杂,没什么说话亲近的机会。于是陶从时特地将初七空出来,一面邀了谢家姐弟三个,另一面又请了陶家的长女,如今的太子侧妃陶妩。
最初的几天喜庆过去,到了初七的时候,那满街满巷的喜庆倒是淡了许多,不过街市间的酒楼茶肆重新开张,拿着压岁钱的孩童们三三两两的上街玩耍买些有趣的玩意儿,倒要比往常热闹许多。
谢璇姐弟三个坐在马车里,各自掀帘瞧着外面的热闹,各色香气扑鼻而来,前面有一位妇人领着两个孩子站在路边的小摊跟前,正在等一位老伯煮馄饨。
那一对孩子似乎也是双胞胎,一样的个头,一样的打扮,左右缀在那妇人身边,正伸长了脖子望着那煮馄饨的大铁锅。
这般温馨的情景入目,谢澹像是想到了什么,目光牢牢的落在那里,等马车走出很远,还依依不舍的回头瞧着。
谢珺便拉着他的胳膊,将他拖回来坐好,板着脸道:“行坐之间应当端正,先生叫你的都忘了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