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碗筷用午膳的时候,广安门外的林家庄子突然就烧了起来。
那火光虽未冲天,远远瞧去却是浓烟阵阵,就是站在广安门内的小老百姓们不出广安门,也能托风向的福闻到一股股物什被烧焦的气味,更别说随便一抬头,那阵阵浓烟随着风势吹过来,而在蓝天白云之上拖出浓黑的痕迹。
广安门边上住着的百姓们燥动了,看热闹者多,这热闹经好事者一传播,还未待七大姨八大姑出马,已然传遍整个京城,世家大族、皇亲国戚都晓了个通透。
刚回到方家自个院里的方敏恩听说时,一脸愕然,接着是边拍着大腿叫好,边开怀地大笑道:
“好!烧得好!烧得太好了!今儿个小爷进去庄子还被那些护院武师追赶,避得辛苦极了,也就逃得及时,却未能如愿见到林士风金屋藏起来的娇,可惜得很!”
方敏恩饶有兴趣地往心腹小厮跟前凑,挤眉弄眼问:
“可知是哪座院落烧起来了?谁烧的?可有烧得林士风那孙子一身毛都没了?”
小厮跟在方敏恩身边久了,也深知方敏恩浪荡中带着的恶趣味,他家九少爷就喜欢看人倒霉,特别是林家三爷的霉,他家九少爷就更爱看了。
每每是看得有滋有味,连今夕是何年都能给忘了!
这会儿便是如此。
小厮回道:“好似是陈姑娘那院子烧起来了,是谁烧的小的没探出来,听说火烧起来后林家三爷方赶到的林家庄子,走水火起时应当没在庄子里!”
方敏恩哦了声,好生失望:
“哼!真是走了狗]屎运了!这样都没能烧他一脸黑!那陈小娘子有无事?”
“没事,就听说被吓着了,大夫请进了院子,这会儿还没出来,还不知如何。”小厮应完又提醒句,“九少爷,咱今早是有偷偷潜进林家庄子过的,还被林家庄子里的护院武师给瞧见了,这火虽不是咱烧起来的,可到底是何因咱也不知道,外人更是不知道,要是林家三爷赖到咱头上怎么办?”
方敏恩坐在扶手椅上,晃了晃腿全然不在意:
“怕什么?又不是我放的火,就算真是我放的火,那林士风敢放个屁?”
小厮忧心道:“那要是林家三爷真来找九少爷您的茬……”
“那就让他来!”方敏恩一下子自扶手椅上起身,一脸鄙夷又凶光满面:“就怕他不敢来!要是他敢冤枉小爷,小爷就让他连春闱武会试都去不了!”
小厮越发忧心肿肿:“九少爷,您打不过林家三爷……”
方敏恩一掌呼过去,把小厮的脑门给呼得满天乌鸦飞,瞪着没半句好话也被他呼脑袋呼得晕头转向的小厮哼道:
“小爷是什么人?对付那胆小鬼还用得着小爷亲自动手?呸!他还没那个资格!”
一盆又一盆的血水从寝屋里端出来,又一盆一盆清水端进来,没一会儿,又换成一盆又一盆的血水端出来。
如此循环几遍,林士风看得连站都快站不稳,晃了几下,幸在倒下之前小厮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颤声问:
“这、这这大夫和稳婆进去有多久了?”
小厮使尽吃nai的力气扶稳摇摇欲坠的自家三爷,闻言往紧闭的门瞧了一眼,瞧后算了算时辰,如实回道:
“回三爷,这都有半个时辰左右了……”
“半个时辰……”说得太急,也是忧心太过,林士风刚提气说了四个字便急速咳了起来,被呛得满面发青,待缓气来,指着小厮吩咐:“去!赶紧去!去跟大夫说,孩子……没了就没了,务必要保住大人!”
保大不保小,这是个痛苦至极的决定。
可林士风这会儿也是没法子了,他绝不能失去陈小冰。
孩子没了可以再怀,陈小冰没了,他此生便再无心上之人,即便入殿考中武进士又何有用?!
小厮见林士风终于做了决定,也知屋里母子正凶险,不敢迟疑,赶紧让一个婆子进去传话,让里面的大夫与稳婆设法保住大的,小的不必再顾忌。
再过两刻余钟,大夫终于出了寝屋,关上门杜绝里面血气冲天的情景后,他向林士风一揖,满面愧疚:
“是小老儿无用,未能保住林三爷的孩儿!”
“这……不怪你……”林士风脸色白中透着青,看得大夫想上前给他把把脉,却让他阻了:“不必了,我无碍,内子……”
大夫意会:“陈姑娘没事,就是累极了已睡下,稳婆还在里面为陈姑娘收拾,待陈姑娘醒了,依着药方日日调养进补,往后需静心静气为佳。”
大夫这话林士风听得明白,逐点头应下。
小厮领着大夫去开药方,并给了大夫诊金,便将大夫好生送出林家庄子。
一出林家庄子,大夫便摇了摇头,摸着两缕胡须叹了又叹。
这林家三爷也算是林家走上仕途的唯一希望,虽不是文科,可这武科路子若是走得好走得稳,日后光耀门楣那是指日可待。
然这林家三爷于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