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去世与继母没有关系,世家最忌讳家族内斗。
顾长锦一把推开九妹,“我做事还用不着你来教,”她看着九妹与母亲格外相似的容颜,嘲讽道,“听闻昨日九妹还与那人在祖母的院子里母女情深。”母女情深几个字她特意加重了语气。
于是她如愿的看到那十岁女童俏脸变得惨白,踉跄退了两步,不敢置信的望着她。
顾长锦突然不敢直视那双澄澈明亮的双目,别过头来,道:“你走吧。”
然后九妹就真的走了,从此再未曾私下里见过她,顾长锦再被祖母罚跪祠堂的时候,也没有了加热的蒲团、温热的饭菜和暖和的披风。
再到后来,顾长锦的名声在世家之中越来越坏,不敬长辈,张扬跋扈,恶毒心肠,顾长锦知道这里面有她那位好继母的手笔,也是,她那继母又不是菩萨心肠,碍于祖母,可以忍自己一时,却断然不会想忍她一世,可惜苦于没有证据。
当自己要与皇帝成亲的消息传来的时候,顾长锦恍然,原来继母在算计的是这个。
彼时她正抚摸着一张张散发着芍药香味的诗笺,她哀叹一声,付郎,付郎,莫非连你也不要三娘了吗?
她与寒门子相恋,被家族所阻拦,假意屈服,后借母亲祭日前往寺庙,意图私奔,谁知到了约定的码头,她没有等到情郎的到来,反而等到了父亲的巴掌。
正巧世家需要一名女子试探当今皇帝的心性手段,于是她就成了最佳人选。
迎亲的队伍已经到了城门口,各房堂姐妹来为她送行,九妹也来了。
九妹正值豆蔻年华,粉色衣裙俏生生的立在她面前,即使是在族中姐妹间也是最出众的那一个,顾长锦一阵恍惚,她和九妹多久没见了?好像三年了吧?
“你来了,”顾长锦淡淡笑道,姣好的面容却看不出高兴或者羞涩,大红的嫁衣也没有为她添上两分喜悦。
九妹轻轻点头,目光环视房间里的一众堂姐妹,其中一位看出她们嫡亲姐妹有话说,笑着拉起众人去了外间。
“你还在等那人?”没有了外人,九妹直接了当的说道。
顾长锦的脸色终于变了,她双手绞在一起,显出她内心的不平静,“付郎他……”
九妹抬手打断她的话,“别想了,那人不过是继母找来的托儿。”
是了,不是早有预感吗?顾长锦闭上眼,如斯想到,可是眼角处还是有一滴泪滑落。
九妹继续道,“祖母已经查明,剥夺了继母的管家权,禁足半年。”
只是如此!只是如此!顾长锦心中悲哀,她的满腔柔情,竟然给了一个骗子,继母她好狠。
再后来也来不及让她多想,嫁入皇宫,入主凤仪宫,红色喜帕掀开,映入眼睑的是一位俊朗不凡的少年,她微微垂眸,心中不起一丝波澜。
夏昭对她极好,不管是因着她背后的顾氏还是其他,都挑不出一丝错误,满宫嫔妃从未给她添过一分半点的堵,得了什么进贡的奇珍也是第一时间送到她的宫里,哪怕她并不稀罕。
就像是在竭尽所能的讨好心悦之人,仿佛未曾听闻过她在世家中的传言。偶尔就连顾长锦自己也在惋惜,若是当时遇到的是他就好了。
全心全意的爱过一个人后,就很难再爱上另一个人了。
然而事实告诉她,梦追究是梦,亲如姐妹的贴身侍女和枕边的夫君联手背叛,顾长锦在凤仪宫放了一把火,家族不再,举世皆敌,她还活着干什么呢。
火舌缭绕,灼热的温度里,顾长锦恍惚间好像看到母亲温婉秀丽的面容,淡黄衣衫,向她伸出手来。
顾长锦不自觉的也伸出手,喃喃道,“母亲――”
“娘子,您做噩梦了吗?”柔柔的女声在她耳畔响起,眼前一片漆黑,随后一声轻响,亮起暖黄的光。
……
如同南柯一梦,一梦醒来,时光倒退二十年。
顾长锦站在一株开得正好芍药前,唇角弧度越来越大,上天厚爱,她必不会放过昔日负她之人!
夏昭番外
命运总是捉弄人,夏昭看着明显还是少年人的双手,苦笑的得出这个结论。
隐忍二十年,多方布局,好不容易扬眉吐气,他在宫中大摆宴席,尽享臣子对他的赞美,江山与美人同得,好不惬意,就连听闻凤仪宫走水,皇后尸骨无存也未曾扰了他的兴致。
宴席结束后,他独自一人去了供奉祖先牌位的宫殿,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结果不知不觉睡着了,再醒来,就是物是人非。
物是人非。
夏昭看着对面的温雅公子,觉得这个词用来形容自身颇为贴切,东西还是原来的东西,王朝还是原来的王朝,可人已经不是原来的人了。
顾长锦变了,昔日她见识浅薄,愚蠢无知,些许小聪明也被困与内宅,自被设计嫁给他后,一直在他的掌控之中,夏昭自以为很了解她,却没想到最后被顾长锦摆了一道,与白练Yin阳两隔。
最让夏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