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负责指导监督, 并不亲自下厨。不过太子妃身娇体弱, 也没人苛求她一定要亲自洗手作羹汤,她能拖着“病体”还尽心Cao持自己的饮食起居, 严昭已经很承情了。
等到了除夕,宫宴上看着嘉泰帝、吴皇后、二皇子一家三口相亲相爱, 还挨了嘉泰帝几个冷眼的严昭, 早早带着太子妃退席回东宫。
“我虽然早就不在意皇上对我是什么态度, 那样的日子却难免思念母后和太后娘娘,大概回去路上脸色也不好看,你小心翼翼的看了我几次, 我都只顾想心事,没理会。”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回到东宫。除夕要一家人团坐守夜, 自不好分房睡,姚白栀就把严昭请到寝殿中,自己叫人煮了些热汤圆, 又安排了四个小菜。等饭菜上桌,她亲手给严昭盛了一碗汤圆,道:“臣妾娘亲在的时候,年夜饭总少不了每人一碗汤圆, 说是取个好意头,一家人团团圆圆。”
说着话,她给自己也盛了一碗,轻轻叹息一声:“娘亲走得早,她的事我记得的不多,印象最深的就是过年。每每梦见娘亲,都是年夜饭时,她抱着我吃汤圆,梦里的汤圆好像格外甜,娘亲的怀抱也特别的暖……”
说到这儿,她眼眶泛红,忙停下来低头去吃汤圆,严昭听她讲话听的入神,正全神贯注看着她,便没错过她低头时滴入碗中的泪,不由伸出手去,轻轻扶住妻子的肩膀,道:“我真羡慕你,能梦见被她好好抱着,不像我,每次梦见母后都是……醒来便总是憎恨自己幼小无能。”
——是个很好的切入点,两人都是自幼丧母,除夕夜这样合家团圆的日子,思念亡母最正常不过,共同经历有助于拉近双方在心灵上的距离。姚白栀对前世自己的策略表示肯定。
“那晚的汤圆真的很甜,我们吃着汤圆,好像心里也没那么苦了。你劝我不要因母后的遭遇责怪自己,还说,‘我们做儿女的,只要好好活着,便是报答母亲的养育之恩了’。”
姚白栀听着有点耳熟,“咦?这不是上次在安国寺你跟我说过的话吗?”
严昭有点意外,脸上多了几丝笑意:“你还记得……对,上次我说过。这一句还有后来我们说起蔷薇那些话,都是你曾经跟我说过、令我很受触动的,我一直记在心里。”
“蔷薇?”
“嗯,除夕之后的春日,你想移栽些蔷薇到殿后围墙上,说喜欢蔷薇的热烈浓香和生机勃勃。到蔷薇开时,你正好大病初愈,出门看到花儿灿烂盛开,便说想像蔷薇一样肆意伸展、无拘无束的活着……”
姚白栀那场大病,正是吴皇后散布流言说太子妃藐视皇后、她不得不硬撑着去坤泰殿请安问好、却一出坤泰殿就咳血昏倒所致,这件事直接导致二皇子封王、定了封地,太子一系可以说是大获全胜。
然而当严昭看着妻子满脸病弱之色的说出那番话,却突然有点心疼,他宁愿再让吴皇后和二皇子蹦跶几天,也不想用眼前人本就微弱的生命力去换这所谓胜利。就算活不成蔷薇那般,能像牡丹等娇贵的花朵一样在温室内被呵护,也好过未及盛放就凋零吧?
心有所感的严昭握住姚白栀的手,刚想安抚她几句,她却突然转头说:“殿下一定要做到哦!像蔷薇一样挣脱束缚、自由自在,不辜负活着的每一天,好吗?”
——灌鸡汤居然有用?!姚白栀有点惊奇。
“听起来你们相处的不错,那为什么后来又互相猜忌了?”
“一是因为我在严煦这件事上意识到相权过大。皇上对严煦何等偏心,那时他还不知道吴氏做的那些事,肯给严煦封王、划定藩地已是极限,我万万想不到姚相能逼得父皇只给严煦六县封地,就算吴氏借病闹了一个月,也无法更改。”
单论这件事,严昭确实是受益者,但长远来看,他早晚要做皇帝,任何一个皇帝都无法忍受皇命下达却被宰相驳回——除非是想做虚心纳谏的样子给人看,否则岂不成了傀儡?
而且这件事还让严昭意识到,以姚汝清的影响力,若是在太后刚崩逝时就支持自己,那严昭绝不至于拖到十七岁才成婚参预政事。也就是说,姚汝清耐心衡量了两年多,看到严煦确实朽木不可雕之后,才把女儿嫁给他,站了东宫。
这颠覆了他对姚汝清的判断。严昭原本以为姚汝清是能力不够,故而曲意顺从嘉泰帝,对嘉泰帝的偏心不发一言,哪想到他为自己女儿发起狠来,竟能让嘉泰帝都无可奈何?
严昭暗暗警惕,姚汝清做到这个地步,可以说是为他的帝王之路扫清了障碍,当居首功,将来他继位,姚汝清已是丞相加国丈,再加上拥立之功,声望权势之高,他一个立足未稳的新帝,想不当傀儡,恐怕很难。
这是一个生在皇宫、从小经历过无数Yin谋暗算的太子,对此事最直接的反应。当然,死过一回的严昭,已不像前世那样对权力过于执着,也不想让姚白栀知道他曾经那些想法,说完这两句,就继续说第二。
“其二则是中了吴氏的jian计。她一早就安插了一个女官到你身边,那女官原本在太后宫中服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