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见她顶撞自己,怒极反问,又道,“孝顺公婆我是不敢想了,你没气死我就不错了。但子嗣之事关系秦家香火,你却屡次阻挠少白纳妾过继,连我送到你房里的丫鬟你都变着法给我送回来,你敢说你不是贪图这些财物?我知道,你女儿嫁了镇远侯,现在是侯夫人,你腰板就硬了,自忖有女儿替你撑着腰,但你别忘了,嫁出去的女儿沷出去的水,你还指着她替你养老送终不成?便是你女儿愿意,那沈家能同意?”
“婆母,一桩事归一桩事,如今说的是秦杰之事,又何必扯到秦婠身上?”罗氏便争道。
“你就只会护着女儿,把我秦家的东西往外送。像你这般不孝不悌的妇人,我早该让少白休了你才是……”
“祖母!”一声娇喝打断了秦老太太的话,秦婠自屏风后慢慢走出。
“原来是侯夫人来了,难为你回娘家一天,到现在才肯来见我,倒是老身失礼了。”秦老太太见到秦婠,不无嘲讽地开口。
“祖母言重了,是秦婠不孝,因为昨日听闻母亲病倒,心急如焚便先去看望母亲,后来铺子又出了急事,母亲病体不适难以周全,我这才替母亲跑了一趟,回得时已晚,料来祖母已歇下,故没来请安,还望祖母恕罪。”秦婠只是欠身,并不磕头,她诰命在身,品级高过秦老太太,便不跪也没人敢指责什么。她说着又将带来的礼单递上,交由丫鬟呈予老太太,又叫人捧了盘头饰进来,只道:“年前宫里赏了不少布匹头饰下来,今日回家特地挑拣出来送予祖母并各位婶婶和姐妹。”
礼单丰厚,有好几件是宫里赐下的东西,一看就知不是秦婠陪嫁,又她这般说话,便知所带来的都是沈家之物。众人又见她通身的气派,华服美饰,满面春光,都想起年前关于沈浩初的传言,镇远侯府有复兴之意,而秦婠嫁去不到一年,已掌中馈,上得老侯夫人喜爱,下承镇远侯宠爱,阖府莫不以她为主,连沈府那张扬的二房都被打压得毫无声音,她早就是沈家有名有实的当家主母,站出来便是侯夫人的尊贵身份,谁不让她三分?
她那说话气度,也已不可同日而语。
堂间气氛被她的礼物一打岔,倒消融几分,秦婠一边扶起母亲,一边温声道:“祖母适才怪罪母亲不孝不悌,又言及休妻,定是气话。母亲自嫁进秦家来便恪守妇道,孝顺公婆,Cao持家事,便没功劳也是有苦劳的。再论及母亲私产,这几年下来,我们三房替公中、替各房各院垫支的银两还少吗?”
说着她望向刘氏:“五年前大伯刚入朝为官,不过五品小吏,是谁花了大笔银两疏通关节,打点人脉,大伯的仕途官运不说全是我们的功劳,但至少也有我们使的力,到如今每一年母亲还要往浙江寄银子帮助大伯。四年前二伯在外头学人经商,亏蚀了近万两银子,被债主追讨上门,还是我母亲给补上的……”
她的目光扫过李氏,又落到老太太身上:“这两年府里各处屋舍修缮重建,公中银钱不足也都是母亲拿体己帮衬着;祖母病重之时,母亲也照样在床前侍疾,三天三夜不曾合眼,再贵重的药材也是她掏出银子给祖母买来;今时今日家里各位太太姑娘身上穿的衣裳,有哪一件不是她花锦记送来的布料?”
秦婠声音越说越急,知道有人要争辩,她不给旁人机会,话如雨落,说得又脆又清楚。
“就这样年复一年帮衬着家里,你们还要嫌母亲没替家中出过力,惦记着家里财物,现在看来,到底是谁整日算计着我母亲的陪嫁与体己?”
质问的语气听得周围的人目瞪口呆,一时竟难以应对上。
“秦杰骗我母亲在先,勾结地痞无赖伤人在后,此乃官非,违反大安律法,我父亲在大理寺任寺正多年,每有教诲,国法森严不容亵渎,作假证供陷害无辜者之事,我们是不会做的。”秦婠继续说道,“应天府如何判就如何判,我们一个字都不会干涉。至于再有觊觎我母亲私产之事,你们可以试试看我这镇远侯夫人有没法子替我母亲出头,也尽可以瞧瞧侯爷会不会拦着我!”
她那天不怕地不怕的骄纵脾气一被勾出,连看人的眼神都带着倨傲的不屑,直将老太太、叔太太等一干人气得倒卯。
“你……你……”秦老太太火冒三丈,半晌吱不出一个字来。
六叔太太已经嚎啕大哭,堂上乱成一片,秦老太太缓了缓气,冷喝道:“好,你嫁出去的女儿厉害,我拿你没办法,不过你娘可还是我秦家媳妇,给我把她送到佛堂去,不反省清楚,不将你六叔公这事解决了,就别给我出来。”
语毕她等了一会,却没见外头有人进来,便又大声喝起:“人呢,都去哪里了?”
“别叫了!”洪钟般的声音响起,秦家的老太爷秦厚礼迈着沉重官步从外面进来,一双浸yIn官场多年的凌厉眼眸鹰一般盯着屋中众人。
秦少白跟在后面进屋,一看到罗氏便使了个眼色,罗氏暗暗点了头,不语。
老太太吓了一跳,忙收敛声气道:“老爷怎么来了?”
“我若不来,还不知你这里要闹成什么模样?”秦厚礼无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