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顾凯两个字从他嘴里开始就不会了。
虞安没再等耒沙说什么,开门下车,瘦削的背影裹在套裙底下,走出一百多米,大概是高跟鞋磨得不舒服,她便脱了鞋,拎在手里继续往前走。
耒沙在窗户上一直看,直到她消失,他才倒在后座座位上,用手臂遮盖住了眼睛。
他哥真的不能跟她,会出事的。
也许会到以命易她……
不,这一步已经走过了。
他开开心心的死里逃生,知道兄长发生了什么已经够冲击了,好容易安排好了一切,等着他回来,却在那天让他看到那一幕。
他哥在那个时候,甚至还勉强撑起了身子,手指很轻地抚过她的发际,眷恋与无奈似暗里的一簇灯火,那样清晰。
以命换命其实也不可怕。
怕的是,不值。
死的不值,人生的无限可能性,就那样生生折断,不会有半分重新来过的机会。
一个瘦瘦白白的普通人,拖家带口的。
除非被下了蛊,否则耒沙半分也无法理解,奚清楷为什么会孤注一掷地将从未有过的热烈与深情投注在她身上。
曾经,耒沙以为不会出现在奚清楷世界的两个词。
他甚至告诉那女人他叫顾凯。
是啊,不是他身份证上的本名。
是母亲的姓,是她起的名。
全乡镇都知道,染瘾的老奚两个儿子叫顾凯顾辞。
从踏离那一方土地开始,奚清楷仿佛跟顾凯再也无关了。
就像禁忌,埋葬着他们不堪回望的过往。
*
事实上,耒沙只能找虞安曲线救国,因为奚清楷的逆鳞他是没胆触的。
这几年发生了什么,耒沙最怕碰到的就是这问题,每次都得用尽此生功力转移话题。
想想他也是在找死的路上策马狂奔的典范了。
更惨的是,虞安那心理素质和口才……耒沙隐隐觉得被她有意无意、从内而外的鄙视戳城了筛子。
他心塞,虞安比他更心塞。
她之所以没有买凶暴打这sb,一是因为遵纪守法的责任感,二是因为怀着一丝期待!
耒沙都来找她了,肯定也会去找奚清楷的。
希望借此能让奚清楷不要再发疯了,装陌生人就装到底,你好我好大家好。
但皆大欢喜的事显然不会发生在她身上。
虞安首先要应付的就是工作。
其次要应付因为成绩下降天天找她的虞颢班主任。
最后还要应付巨婴奚总。
她本来以为小范围的sao话一下。
也就忍了。
正常人你说忘了就忘了吧,这种明显没发生什么好事的过去,彻底忘了最好,也给别人一个空间消化、继续往前走不是?奚清楷偏不。
熬夜加班的当口,三分之二的Team组员都还在,她忙着帮顶头上司复核数字,整个会议室只有偶尔窃窃私语的声响。
门被轻扣了两下,接着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西装革履的站在门外,叫了声她的名字:“虞安小姐,他在家里等您,您什么时候忙完。”
虞安都能看得见满室的问候飘在空中,整齐划一地指向她。
她一路上深呼吸了不知道多少次,窗外的霓虹灯色和刚下过小雨的shi漉漉地面也刺眼得很。
御澜是这两年开发的新楼盘,处在寸土寸金的位置,一层楼只有一家住户,大平层从180平到350平以上不等。
除却其他顶尖配备不说,这里离中心商业区不远,但依旧保有其景观和绿化特色,十三层以上的基本都能尽揽远至数十公里外的景色。
电梯看起来也新,最高楼层是33层。
他们停在了31层。
而她停在了门口。
虞安坚持道:“你要不让他来门口,要么我走,你选一个,不要浪费我时间。”
女孩子白皙秀美,话出口的微哑和不耐却跟外表很不搭。
“她不进来就算了。
你先走吧。”
屋里不远处传来一道年轻的男声,声线很是抓耳,声调的尾音似是沾上一点缱绻,清冷诱人的底色不变。
随着声音近了的男人穿着深色马海毛的家居服,休闲裤在脚腕处微收了口,鼻梁上架了副眼镜,踱步过来时,舌不知有意识无意识在唇角舔了极快一下,眉眼倦懒地垂眼望她。
莫名地,虞安错觉自己像猎物。
她不动声色地又往后退了两步。
刚退完,小臂便被不由分说地箍住,往回拉了拉,反而比之前站的更靠门口了。
瞥见虞安警惕危险的目光,奚清楷忍不住笑了笑,倚在门框上,淡而温和地问她:“我有这么可怕吗?房子是龙潭虎xue?”
虞安看向他:“你比龙潭虎xue可怕多了,希望奚总有点自知之明。”
奚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