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呆的坐在梳妆台的镜子前,夜色凄迷,曦泽早已因体力不支在承光殿睡去。
夜,并不深,浅紫和薛灵站在寝殿外往里望,却不敢进去,怀宇极其懂事,不吵不闹,自己独自坐在寝殿写功课!
魏子修不知何时来了,他总是来得及时,每次云倾需要安慰的时候,他总是第一个出现!
只可惜,他做的如斯明显,他的妻子浅紫却看不穿,她的妻子还以为,他如此殷勤是为了自己逼迫他发的誓言!
严格来说,自从云倾那次昏倒之后,浅紫和众人便都怕他,就连承佑也只敢背着云倾弄他,当着云倾的面,承佑就算心头恨得咬牙切齿但该怎么客气还是一分不少,然而,即使是他亲自上阵也弄不死魏子修,可见,他到底还是有几分能耐!
如今,云倾已经大安,谁还敢轻易动他?!
魏子修提着药盒子进了寝殿,云倾一个人静静坐着,无一人敢靠近。
薛灵和浅紫望着魏子修的背影,只见他走了几步又忽然转过身来,浅紫一愣,低低说道:“你快去劝劝娘娘啊!还站着做什么?”
魏子修微微皱眉,目光深邃,仍旧一动不动,薛灵这才明白过来,伸手拉了拉浅紫,将寝殿的大门关上,然后,拉着浅紫走了!
直到有脚步声传来,魏子修才转身,朝着云倾走去。
他的脚步声很轻,他修长消瘦的身影遮不住微妙的光火,他像一缕青烟停在云倾的身后,这样,就能借助镜子,看到云倾的容颜!
他承认,当年的动心,并不是为了这魅惑众生的容颜,多年的忠心,也不是因为这容颜不曾老去,只是,他竟有贪婪的滋味蔓延在心头,在这宫廷,他明明最容易死去的那个,却无论如何也死不了,几番从鬼门关逃出来,他已经没有了害怕的知觉!
所以,他并不怕!
他的目光平和,在灯下有微微的迷醉,只是,那虚浮的光线到底不能成为潦倒破碎的幻影!
他知道,这一刻,自己极其清醒:
“娘娘……您又静坐良久……这对您的玉体并无益处!”
因为,云倾并不是清醒的,她茫然,她哀痛,她心伤,她自责,她愧疚,她需要医者平静的抚慰,所以,他来了!
“天都黑了,你怎么亲自送药来了?”
云倾眸光微微一转,仿佛才知道他来了一般!
魏子修道:“天平受了风寒,微臣唯恐他将病气过给娘娘,所以,就亲自来了!反正,这路微臣早已走惯,并不远!”
他轻轻的得意,他总能最快的找到借口掩盖他心底的思念!
这一刻,他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平静的犹如无风的湖面,多年的陪伴,他们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云倾忽然低低的说道:“二十多天之前,本宫梦到了本宫的母亲,她在梦中说……说……说可怜的女儿,最后的依靠也没有了……”
魏子修眉心狠狠的一跳,就仿佛那可怕的死讯已经被云倾知悉了一般,可是,他知道自己必须镇定,他淡漠的说道:“娘娘相信托梦一说?”他的声线稍稍顿了顿,接着有些悠闲的说道,“微臣记得,娘娘不太相信鬼神之说……”
他的话还未说完,云倾便骤然转身,直直的看住他,固执的说道:“魏御医,你说,母亲这话何意?她想告诉本宫什么?”
——所以,我看着你的眼睛说话,就不会撒谎?
他当然不会告诉云倾,兰君这是暗示他北宸渊已经不在人世,他望着云倾的眼眸一动不动,他的眸底如一滩死水,没有光泽,也不会漾出涟漪,他的声线刻骨的平静,像一个光秃秃的躯壳:“按照医书上所言,便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有心生,往往是内心的寄托得不到归依,所以才化成梦境来虚无的实现,可……娘娘若是相信托梦一说,微臣倒是愿意替娘娘做个分析!”他暗暗掐算着时间,二十多天前,也就是皇上醒来的日子上下,他心底忽然有了底,说道,“娘娘是皇贵妃,却不是出生氏族的女子,在这后宫生存,依靠的并不是家族的势力,而是帝王的宠爱和皇后的照拂,您的母亲自然是最心疼您的人,便是魂魄在天也日夜牵挂着您,她是圣明之人,所以,中宫骤然薨逝,皇上又生死不知,她心中悲苦,所以才有如斯之言,娘娘,节哀啊……”
他的叹息悠远绵长,像香鼎中飘出的那一缕若有似无的青烟,看似就在眼前,伸手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云倾愣愣的望着魏子修,半晌不语。
魏子修放下手中的药盒子,取出里面的青釉瓮,将药倒在小碗中,递到云倾的面前,低低的说道:“娘娘,您该用药了!再迟,这药,就没有药效了!”
云倾呆呆的望着药,麻木的伸手去接,然后,麻木的吞咽。
她忘了,曦泽曾经酸酸的说过:那个魏子修……每天给你送药,也不知道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
云倾喝完了这“迷魂药”,仿佛没有那么哀伤了,大概,魏子修每天给她送的真的是迷魂药,否则,为什么他说什么,云倾都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