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说:“好好活着。”声音渐渐低下去:“我年轻的时候……”谁没有年轻过呢?谁没有过对未来的无限憧憬?谁没有过鲜衣怒马、挥斥方遒的少年岁月?可最终他选择虚度光Yin,浑浑噩噩地过完自己的后半生。直到死,他才突然明白时间的可贵。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但是年轻人还有几十年的人间冷暖等着他们去细细体味。
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提剑跨骑挥鬼雨,白骨如山鸟惊飞。尘事如chao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
他的意识和他没说完的话一样,消散在稀里哗啦砸下来的瓦砾碎石里。失去意识的诸葛纯钧直到他死,都不知道他的全名是什么,不知道他有没有亲人朋友,不知道他从哪里来、要到哪去。可即使是失去意识,诸葛纯钧的眼角,还是有一滴泪缓缓滑下。
烟火消散,一群贪狼进来翻找的时候,哪里还有容君行的影子?倒是躺在碎石下的诸葛纯钧虽然浑身浴血、昏迷不醒,但是还有一口气。
贪狼请示郎朗:“杀不杀?”
郎朗站在诸葛纯钧身边出了会神,说道:“留她一命,送回汴京那位府上,告诉那位看好自己家的狗,再坏我事可没这么客气。”
第十七章 母女情
诸葛纯钧睁眼的时候,已经在诸葛府上自己的房间了。她身上有多处刀伤和烧伤,被绷带结结实实地裹成了一只蛹。
邱静正坐在她床边,眼神定格在虚空中的某处,一脸忧心。
诸葛纯钧艰难地张了张嘴,觉得满嘴都是药渣子残余的苦味。
邱静的神思被诸葛纯钧细微的动作拽了回来,几乎是惊喜地感叹道:“终于醒了。”
诸葛纯钧强笑了下,嘴唇和舌头动了好几下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娘。”
邱静连忙放下手中药渍已经完全干了的碗,帮诸葛纯钧把枕头垫高了些,说道:“黄御医说你今天早上差不多该醒了,我就一直坐在这等。”
诸葛纯钧牵了牵嘴角:“劳烦娘这么Cao心。”
邱静拍拍她的被子:“当娘的也就这点心思,希望子女日子过得平安喜乐。说什么Cao心不Cao心的,醒来就好。”
诸葛纯钧的心情很复杂。一方面她想明白了邱静确实是想救她一命来着,所以才派许虹千叮万嘱一定要她回汴京吃年夜饭。另一方面她也意识到,除夕夜的贪狼即使不是邱静派来的,也很可能是邱静的某个合伙人派来的。邱静提前知道了贪狼要处理掉老乞丐家所有活着的人,可是并没有出手阻止。就算容君行必须死,一个老乞丐总是无辜的吧?一个会放任甚至指使别人滥杀无辜的邱静,还是不是她认识的娘亲呢?
抛开脑海里的纷纷扰扰,诸葛纯钧虚弱地问道:“我怎么回来了?长安那边怎么样了?我睡了几天了?”
邱静叹了口气:“加上路上的时间,你睡了六天了。你的伤不太严重,过两天绷带拆了就能下地。其他事等你养好伤再说好不好?”
诸葛纯钧皱了皱眉:“你不想说,我每天这么躺着也只能胡思乱想。”
邱静摸了摸诸葛纯钧的头,不说话。诸葛纯钧于是接着说道:“你不肯说,那就是我能猜到的最坏的可能性咯?他俩都死了?”
邱静起身倒了一杯热水,小心翼翼地扶着诸葛纯钧坐起来:“你都知道了,又何必非得听我说出来?”
诸葛纯钧这些日子昏昏沉沉中偶尔也有清醒。她脑中转来转去的,都是这些最坏的可能性。她原本想想这些可能性就觉得不能呼吸,真正听到了,好像也不算什么大事。不过是世界上少了一个贪财嘴贱笑容猥琐地老乞丐,又少了一个皮厚爱笑睚眦必报的蒙古大夫而已。浅啜了一口热水,她闭了闭眼睛,声音慢慢低下来:“那些贪狼,是你找来的吗?”
出乎诸葛纯钧意料,邱静摇了摇头,有点自嘲地苦笑了一声:“郎朗哪是我能请得动的?京城里的刘渊是我请去试探容君行的武功的。那次我也没真的想要他的命。长安城的郎朗,是你姑姑花重金请出山的。”
诸葛纯钧在邱静臂弯里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明明是其乐融融的母女相依的画面,语气却尽是怀疑和疲惫:“姑姑这样对表哥的亲哥哥赶尽杀绝,我表哥知道吗?”
邱静压低声音,凑在诸葛纯钧耳边,语重心长地说:“怎么会不知道?宫里的事情咱们升斗小民本不该妄议,但你也不小了,到了该明白事理的年龄。天家无父子,更何况只是几十年不见的兄弟?你表哥站在现在这个位置上,是得不到那个位子就肯定不得好死的。这种时候他肯定和你姑姑一条心。”
诸葛纯钧轻轻点了点头,揭过这个话题:“我悄悄去六扇门那天夜里,你们是怎么发现我出门的?”
“你以为诸葛府的守卫真的像你想的那样不济?”
诸葛纯钧默了默,在邱静怀里微微挣扎了一下。邱静顺着她的力道扶着她靠在床头,她才勉强看着邱静的眼睛说道:“这话要是早半年说,我肯定是信的。但是这小半年来我也长了不少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