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下,音色不错。
“扶风,弹奏一首曲子吧。”顾翛靠在水榭边,懒懒的道。
宁温也未曾推辞,顺势将琴携到了水榭之上,盘膝坐下,将琴横放在膝上,些一系列动作流畅而潇洒,颇有几分洒脱不拘的意味,这样的气质,在宁温身上出现极是难得。
弹的是,这是一首意在泄发内心积郁的不平之气的曲子。
世事奔忙,谁弱谁强,行我疏狂狂醉狂。百年呵,三万六千场。浩歌呵,天地何鸿荒……
这样狂放、浪荡、不羁的琴曲从一个温润如玉的人指间流泻出来,不禁令人恍惚在梦中。
每时每刻,顾翛都会感叹:原来扶风竟是这样的性子。
听见此刻这酣畅淋漓的曲子,顾翛不禁疑惑,这样一个男人,充满男子气概的男人,如何就会同意与他行那等事?或许……是否心里可以有些期待,其实宁温……心里也是有他的吧。
待弹到第二段时,顾翛进水阁中去处一管箫,与之合奏。箫声呜咽,如泣如诉,将那原本便有几分惆怅的曲调渲染的愈发悲伤迷茫。
两人相视一眼,眸子中都流露出丝许笑意,有种知音之感。
水榭上,晚风伴着荷香真真,两名绝代风华的黑袍男子临风和曲,契合的感觉微妙不可言说,使得整个情景看起来美丽之极。
最后一段曲子,气若长虹,姿似游龙,箫声渐渐弱了下来,以琴曲为主。旋律忽然变得极为微弱,缓缓而出,之后沉闷的一声,犹如叹息。
相视一笑,忽然压抑的笑声爆发出来,一个温润如玉,一个清澈朗朗,两人歪倒在水榭之上,好一阵子才渐渐歇了下来。
顾翛畅快的伏在木质的地板上,“扶风,真真没有想到,你这张温如水的皮囊之下,还装着一颗如此狂放的心。”
宁温平躺在地,面上还带着大笑后的红晕,一双眼眸是前所未有明亮,他从未,有过这样寻着知己的感觉,心情自是愉快极了,将之前心中的烦恼挥去了不少。
美好闲适的时光总是易逝,隔日,顾翛便启程返回政阳。
宁温站在半山腰处,远远看着那一骑绝尘,心中有些空,又回到一个人孤单的生活了。然而心里一直孤寂着的煎熬,和充实的心一下子被抽空的感觉,全然不同,有了对比,才觉得落寞。
宁温眯着眼睛盯了许久,在半山腰上站了一会儿,正欲转身离去,却隐隐约约又听见有马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近,正是顾翛离去的方向。
黑马,玄袍,在山间小道中宛如飞影一般的掠过,仿佛刹那,又仿佛许久,那一人一骑已经立于山下。
宁温迎了下去,顾翛执着马鞭朝上走去。
宁温方欲询问他有何事,顾翛一个欺身便抱住了他。
静静拥抱了许久,宁温伸手抚着他的背,像是安慰孩子一般,询问道,“如何又回来了?可是有东西落下了?”
“有。”顾翛闷闷的道。
宁温拍拍他道,“那快去取,再晚,山路可就难行了。”
顾翛姿势动也不动,闷声道,“我魂儿落下了。”
“稚气。”宁温轻笑着道,他虽然并不大待见顾翛说这样腻歪的话,心中却是生出许多惆怅来。
离别,原是这种滋味。
顾翛说完这句话,扭头便走,再也不曾留下别的什么话。
骑马疾行,从川地到政阳也得需近一个月,顾翛风尘仆仆回到镇国公府时,白苏已经显怀了,顾翛见了她第一句话便是,“母亲可算是圆满了,终于又盼来个乖顺的。”
白苏懒懒的翻了个白眼,淡淡道,“唉母亲是圆满了,可你却处境糟糕,月前你父知晓你与宁温之事,至今心里头还憋着一口气呢。”
顾翛心中一跳,他十分了解自己的父亲,如果父亲坚决反对的话,只有两个结局,一是与他断绝父子关系,再不然,就是用什么手段拆散他和宁温,绝不会有第三种选择。父亲又一向古板……
白苏看着他风尘仆仆的模样,禁不住心疼,出言提醒道,“阿翛,你身为大子,当知道你父亲在你身上寄托了什么样厚望,他尽心尽力的培养你,对你关爱备至,希望你自在活,但……”
白苏并没有把话说尽,她知道顾翛能明白。
顾连州可谓是个完美的父亲,甚至比做夫君更加完美,他少年时候缺少父爱,每一步都走的胆颤,所以他做了父亲,便竭尽全力的对待自己的孩子,尤其顾翛是大子,他倾注的感情和心血自然更多,而今顾翛这番作为,恐怕是令他失望至极,伤心至极吧
白苏夹在丈夫和儿子之间,也很为难,说实话,她打心眼儿里排斥儿子和宁温的事,因为她了解顾翛,他与他父亲一样,一旦倾注了感情,便是全部。
“夫人。”侍婢在门外躬身道,“主请大公子过去叙话。”
白苏看了顾翛一眼,道,“你去吧,莫要整理仪容,就这么去。”
顾翛知道母亲是在帮自己,父亲的软肋,只有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