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冷冷地看着他,满眼的绝望。
陈一天走到自己房间门口,再次折回来:“对了!把你那一床废纸团巴团巴,明天早上和垃圾一起扔掉。”
于乔从谈话开始到现在,一直维持着同样的坐姿,陈一天声音稍软下来:“铺床睡觉吧。”
“我抓鱼没走丢。”
“赶紧睡觉。”
※※※※※※※
于乔学校要举行趣味运动会,时间就安排在供暖之前的某个周五下午。
于乔报了名,盘算了两天,还是跟陈一天说了,希望他去看她比赛。
陈一天上了个离家的近的大学,没课就回家来。周三下午,于乔放学到家,放下书包,鼓足勇气就进了陈一天房间。
陈一天上身穿着黑连帽卫衣,下身穿了初次见面那条短裤,窝在床上支着腿看书。被褥胡乱堆着,怀里搂着一包薯片,衣服前襟洒满了薯片渣渣,样子怡然自得。
于乔突然进来,他有点慌乱地一个翻身,坐到床边来,把被子卷了卷,坐正。
于乔叫了声哥,语气诚恳地说明来意。陈一天听完问:“必须去吗?”
“不是……”
“那就不去。”
于乔站那不走,陈一天准备滚回床上,继续吃薯片,可是于乔不走,他放松不下来。
“还有什么事?”
“学校鼓励家长参观,而且,我同学都带家长……你不是我的家长吗?”这几句话,于乔一句一顿,最后一句,轻柔低回。
陈一天无奈,问明了时间,答应如果没课就去。
☆、血泪含悲啼-11
说是趣味运动会,可于乔报了三个没有趣味的项目:铁饼、标枪、4×100米接力。
大部分比赛项目在Cao场,少数几个比赛场地安排在Cao场旁边的山坡上。
这所学校毗邻北陵公园和新乐遗址,在一马平川的省会城市,这一带算是难得的有起伏、有绿意。
夕阳下,于乔第三次从干燥的泥土里扒出铁饼。
她已经投了两次,两次成绩都不错,能稳拿第二名。她也不是专业运动员,以前只吃过糖饼,没摸过铁饼。但她对各项田径类运动有天然的手感,铁饼在手,她能掂量到出手的弧度,以及怎么才能运用惯性把它扔得更远一点。
无奈有个身形墩实的女同学也报了这个项目。这女同学她常在走廊里看见,好像是四年某班的,常常见她从身后偷袭别人,扎扎实实地往脖子上一搂,轻轻往后一带,别的同学就乖乖被撂倒了。不是一个吨位,实力悬殊。
目前看来,第一名非她莫属。
因为女子铁饼项目实在冷门,没什么围观群众,有几个无聊的男同学躲在铁丝网后面观战,包括也在其中。
包括眼见于乔前两次投掷动作——差点把自己当作尾巴,被铁饼甩出去,但成绩又有点出奇不意,他看得直乐。
秋叶落,秋草黄,夕阳下的山坡有股子壮士断腕的悲壮气氛。于乔把铁饼别在身后,弯腰……
突然,裁判说话了。
裁判是学校从其他学校请来的体育老师。他突然说了一句:“你发力的地方不对。”
于乔收了神通,费力地把铁饼抱在怀里。
“来,给我。”裁判站在离她不远处,于乔连忙把铁饼给到这位中年老师手上。
老师掂了掂铁饼,学着于乔上次抛出的手势:“你是这样抛出去的。你这样,不是把铁饼推出去,是把它甩出去。铁饼是从你手的外侧出去的,借助的是你手臂抢一圈的惯性。”老师右手抓着铁饼,指了指小手指那一侧。
于乔嘴唇有点干,看着老师的动作,确实和自己很像。她心里反问:难道不是这样吗?
俩人对视了,这位体育老师有点得意:“我年轻的时候,拿过市里铁饼冠军。”于乔张大了嘴,表情有点夸张。
隔着铁丝网,包括看到比赛停了下来,裁判在和于乔说话,离得远听不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张牙舞爪地揪着铁丝网,就差四脚爬上去了。
“正确的姿势是这样——把铁饼往拇指的方向握,出手时,铁饼从这出去。”他又指了指右手虎口处,“是推出去,不是甩出去。但是推出去的方向要掌握好。这样——”
说着,裁判做了一套投掷动作,行云流水,如果忽略他伸开手臂时,不经意间露出的红秋衣和白肚皮,这动作堪称完美。
果然,他只使了三分力气,铁饼就轻飘飘地飞了出去,像一张印度飞饼。
于乔再一次从土里扒出铁饼,她只有一次机会,要转换发力方法,又要掌握铁饼出手的方向。
身形墩实的四年组女孩已经投完了三次,她对其他选手的比赛结果不感兴趣,正在穿衣服,准备离开场地。
于乔谨记裁判传授的动作要领,再次转身、弯腰、翻手腕……铁饼出手的一瞬间,她用食指根部往前推,果然用上了力,铁饼装了推动器,飞出去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