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听到了,是他日思夜想的声音。
这声音在梦里,比电话里更近、更熨贴,声波绕过他的下巴,传进他的耳朵。
“乔乔……”他再次梦到乔乔了,这个梦比任何一次都来得真切,更难以抗拒。
梦里他不再是亲戚家的哥哥,于乔也不再是一碰就掉血的病人,没有致人混乱的童年记忆,没有劝他出国的母亲和各路拉他签约的用人单位,没有穿白大褂的医生说:“手术费要准备15万。”也没有人对他说:“这钱我不能出,她有父母,我没有义务。”
梦里他是男人,于乔是少女。
现在,少女正被他拘在怀里,充满弹性的少女的肩背,头发散出的香味,沉睡乍醒的沙哑的声线……嘎吱作响的床,和模糊了时间的一望无际的夜……
陈一天兽性大发。他虎地贴过去,把于乔夹在自己和墙壁中间,手绕到她身后,于乔的身材,相对他来说就太娇小、太瘦弱了,他把手肘卡在于乔腰上,小臂自下而上收紧,手自然罩住于乔的后脑勺,向怀里用力。
于乔整个身躯卡在他和墙壁之间,紧贴着陈一天的胸膛,胸腔里的空气被挤出去,好几秒吸不进气来……
“呃……”她痛苦地呜咽。
陈一天寻找声源,猛地用嘴贴上去……
于乔后脑勺被扣住,整个身体毫无自主力,任由陈一天吻上她的嘴角。
说实话,初吻也没那么美妙。
于乔感觉,自己被一只巨大的海洋生物给亲了。
就是那种没有明显口眼鼻的海洋生物,只有一张吸盘一样的大嘴。
口腔的触感,跟海洋生物吸盘的触感很像。不过还是有区别,这个吸盘很大,大到罩住了于乔所有的感官意识;也很热,她仿佛感觉到蒸腾的欲望,要粗暴地把她融化;还有就是,很温软,那种身体被禁锢之下,唇舌相抵的无边的温软……陈一天几乎是左右扭动着头,不断加深这个吻,虽然间或抵到牙齿,可牙齿质感如瓷一般,也仿佛是温软的变种。
这个吻,双方都没用感情。
一个仅凭生理本能,一个渐渐清醒渐渐绝望。
无边的抵触和恐惧中,于乔仅有千分之一的满足感。
无知少女的情欲很难被唤醒,何况面对黑夜里的暴徒。
于乔的理智迅速回chao,可能因为越来越清晰的浓烈酒气。
她浑身上下,只有一个手臂是自由的。她先用手臂抵在二人中间,努力撑出哪怕一丝空隙,手臂都酸了,没起一点作用,反而越贴越紧。
她又绕过陈一天肌rou紧绷的肩膀,去扯他后背的衣服、抓他的头发,用了十分力气,指甲有一处劈了,划到他脖颈的皮肤,他感觉到一丝丝疼。
可这疼痛是最好催.情剂。
辗转吻遍怀中女人的嘴和半边脸颊,手上的动作也随势而起。
于乔后背的秋衣早被推到肩胛骨以上,挣扎间,暴露的后背贴上身后的墙,冰凉触感让于乔再次清醒地意识到处境危险。
陈一天的手一直在上下游走,所过之处被锉锉过一般,于乔的腰快被他掐断了。
于乔早感觉到,更危险的东西抵在她的下身。
相比被粗暴地亲吻,她觉得下半身的温度和硬度更可怕、更恶心。
这可不是软体海洋生物该有的东西。
于是,趁着这禽兽第四次还是第五次,把探进她后背的手移向她胸前时,她改变策略,没有夹紧胳膊制止,而是以暴制暴,凭触感去抠对方的眼睛。
于乔真的下了狠手。
死过一次的人,比按程序成长的人多一股孤勇。
这孤勇一旦被激发,就有人要吃亏了。
陈一天闷哼一声,停止了渐次猛烈的喘息,转而松开于乔,捂紧自己的眼睛。
黑暗中,于乔一个鲤鱼打挺跳下床,凭记忆去拉开床前的抽屉。
那个抽屉里,有一套工具。
如果这几年来,这屋子里的陈设没有变的话,那套工具应该还在。
“活”过来的于乔动如脱兔,拉开抽屉,摸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一套改锥套装,包装是圆锥体,上下几层全是各式改锥头,有十字花的,有一字形的,有六角形的,有三角形的……用来替换的改锥头很小,但是圆锥体中间有一根改锥把手,十几厘米长,不锈钢材质的锥杆,拿在手上是个应手的凶器。
幸运的是,几年来,这个改锥还放在抽屉里。
于乔抖抖擞擞胡乱拆开,一把抓住改锥把手,她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在发抖,但是手上有了凶器,心里有了两分底气。
床上的壮汉无声地捂着眼睛,黑暗里的影子早没了情欲,一只脚搭着地,几欲跌下床来。
于乔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门口开了灯。
凌晨两点,整个城市在沉睡,隔壁房间里,小石头和nainai也没被惊动,只这个房间灯火通明,照着两个异常清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