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严格管控的茶叶生意,和王复父亲相识。而他的父亲在外省任知府,今年是特地回来考院试的。
除了令人惊叹的身世,他还是个少年天才,九岁就过了县试和府试,还连中二元,只是后来去了京城省亲,又对这种考试十分厌倦,所以任性地做了一个纨绔子弟,实在是今年已经十四,家里逼他考取功名,这才不情不愿地来的。
方长庚再一次明白了什么叫人外有人,像徐闻止这种人,有深厚的家学渊源,又兼天生聪慧,简直就是人生赢家,看来这次院试的案首多半是此人了。
不过徐闻止虽然出身富贵,为人却很是热情和善,还说等考完府试带他们去陵阳山游玩。
方长庚对此人挺有好感,不禁问道:“你家就在府城,怎么还来客栈住呢?”
徐闻止长叹了口气:“还不是我的祖父母烦人得紧,家中还有几个叔叔婶婶,闹得我头疼,我就躲出来了。”
“那你考完院试就回京城了吗?”方沅君十分好奇。
徐闻止摇摇头:“我应当就在这里的徐氏族学上学,等考了举人以后再说吧。”
方长庚等人点点头,对于能意外认识这么一个有趣的人都挺高兴。
然而他们并没有忘记院试带来的紧迫感,只稍微聊了几句,就打算各回各的房间了。
临分别前方长庚问了一句:“那这书?”
徐闻止不以为意地一笑:“我用不着这东西,只是之前有些好奇这位学政大人写了什么玩意儿而已。”
方长庚再一次感受到了暴击,十分感慨地与他道别。
上楼进屋前,王复偷偷告诉他们,这位学政大人还是徐闻止叔叔的同僚,所以不管如何,徐闻止这“小三元”是拿定了。
方长庚这时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但见其他人都一脸同情地看着自己,不禁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他们:“你们怎么这么看我?”
王复嘿嘿一笑:“本来我还想着这回你能再拿个案首,这下可遇到强人了。”
方沅君见方长庚似乎有些被打击到了,连忙也说:“没关系,你好好考,没准他这些年懈怠了学业,还比不上你呢。”
他们会这么想是有原因的。
院试是由学政巡回在十二个府内进行考试,因此不是全省考生进行排名,而是以府为单位,在一府中的考生里择优录用。今年全省一共三千名考生,共录取五百名秀才,他们永州府就有五十个名额。
方长庚既然是去年府案首,那么今年的院试案首还是有很大希望的。
可方长庚还是十分哭笑不得:“你们也太高看我了,案首我可不奢望,只要能考个廪生就心满意足了。”
他说的是真心话,无奈另外三人还是露出不信的眼神,他只好说:“咱们都好好考,要是能一起上府学,那才是真的圆满了。”
这时王复他们才似有感触地说:“是啊,咱们争取一块儿上府学!”
四人会心一笑,然后分别回到房间开始看学政那本了不得的五年科举三年模拟。
第35章 院试(下)
院试那天, 差役对着面貌册仔细确认考生身份是否符合, 并且严格搜身, 要求考生们解开头发, 脱掉鞋袜检查是否有夹带,方长庚默默屏气, 深感这时一场有味道的考试。
好在学政还算有品, 没让他们脱光衣服, 不然一眼望去都是白花花的光膀子, 那么这考试考的不是学问, 而是人的心里承受能力了。
之后经过学政点名以及唱保,所有考生都拿着自己的号牌进入考场。
方长庚和周其琛作为去年的府试前十再次提堂座考,在学政的监视下开始考试。
看到题目以后,方长庚不禁一愣。
第一篇策论的题目赫然是“刑赏忠厚之至论”。
他骤然想起沈赫曾经与他说过,当今昭武帝对大昭律仍觉“轻重失宜”,甚至提出要重新修缮该法,只是迫于时机未成熟才一直没有动作,但他对礼法的重视之心可见一斑。
就连学政大人都抓住了这个时政要点,可见律法一科或许还有回温的迹象……这对方长庚来说是件好事。而在那本教辅中, 方长庚也看到隐晦提醒考题的痕迹,只是只能让人在看到考题时恍然大悟,提前准备肯定是不可能的, 学政果然够jian诈!
不过他也没有来得及思索太多, 便提笔开始解题。
这道题其实是考考生们罚与宽的界限, 他引用中的“赏疑从与, 所以广恩也。罚疑从去,所以慎刑也”以及中“罪疑惟轻,功疑惟重。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两句话点题,得出“立法贵严,责人贵宽”的结论,中间再引经据典修饰一番,一篇策论就完成了。(引)
因第一题给方长庚很大的信心,再做接下来一篇文章时也轻松了许多,有一种思如泉涌的感觉。
至于最后的诗赋,虽说相比作两篇文章时思路要艰涩一些,但也过了平均水平,对于这一点方长庚有很敏锐的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