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事有些不解,这会子便格外留意些,这二人一问一答,竟听不太明白了。姜采青不自觉地看向裴六,恰好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却见裴六只微微一笑,也不知笑的什么。
“若说茵陈在我身边这么久了,当真是要多谢时郎中。”等茵陈退下后,姜采青便跟时宗玉提起话茬儿,心说你俩打的什么哑谜?莫名其妙把你看重的丫鬟送给我一二年了,总该给我个说辞吧?
富贵人家送个丫鬟什么的,也实在常有的事,然而就比如芳草和芳蕊吧,张氏当初送给她的两个小丫鬟,当初是嫌她身边伺候的人少,人送来了,身契也一并送到的。而这个茵陈,时宗玉当初只说她粗通医理,留她伺候姜采青,别的什么也没说,实在有些叫人不明白。也因此,姜采青对茵陈这个丫鬟,总有些不好多使唤的感觉,不像是自家下人,便只叫她平日照顾壮小子,调理饮食,旁的活儿一般也不使唤她。
她这么一提,时宗玉当着裴家兄弟的面,便开口道:“青娘子客气,茵陈能留在你身边服侍,是她的福气才对。她既然跟了青娘子,往后便是你的丫鬟,她在你身边比跟着我更合适她。只是眼下这丫头的身契在我母亲手中,可能要等些时日,还请青娘子看在相识份上,留她庇佑一二。。”
这唱的是哪一出?姜采青听着,竟有些“托付”的味道了,她不由得又看向裴六,见他仍旧一副漫不经心的笑意,便笑道:“多谢时郎中,这丫头我用的也顺心,那可就不还了。”
第77章 惊.变
姜采青对茵陈的事情总有些好奇,女人的直觉很准的,那时宗玉和茵陈,怕不是单纯的主仆,总让她想到许多小台言的狗血情节,丫鬟和公子什么的,可这个等级森严的社会告诉她,丫鬟嫁给公子那种情节,基本上不可能在现实中发生,那种等级身份的差别,在这社会中无法逾越的,便是丫鬟运气好嫁给了公子,顶多也只能做个卑微的贱妾,一辈子摆脱不了“婢妾”的名头。
估计裴六是知道些内情的,然而裴三和时宗玉同样在座,姜采青也没机会问他。一直等到午饭后裴家兄弟动身返回沂州,姜采青送到外院影壁,瞅着裴三和时宗玉走在前头,觑了个空档,姜采青低声问了裴六一句:
“六爷,这个时宗玉到底要做什么?”
“这丫鬟从小伺候他,有些喜爱吧。我只听说她在时家受了苛待,时宗玉大约是因为护不了她周全,当日才假托是你需要一个懂医理的丫鬟,开口要了茵陈服侍的,时家那些人,自然不敢驳裴家的脸面。至于时宗玉托付给你,一来他信你,而来怕也是他的私心,在你身边总不至叫她有什么sao扰。”裴六说着叹息道,“这时宗玉也是太过拘泥软弱了。”
明白了,试想她一个“寡妇”,张家除了吃nai的壮小子,连个正经男主人都没有,茵陈跟着她可不就安全无虞了么。
姜采青自己脑补了一番,时宗玉大约是喜欢上了自己的丫鬟,却因为家里的阻力,什么也给不了她,索性想个法子将她送到自己身边来,希望她能安生度日。这么一想,姜采青觉着这主仆两个很叫人同情的,从此便有意高看那茵陈一眼,冲着时宗玉的交情和用心,也该对她格外关照些吧。
裴家兄弟这一趟来,也没多做停留,之后便许久不曾来过。姜采青隐隐觉得那两位爷十分忙碌,也不知忙些什么,裴家大爷病故之后,裴三正经担起了嫡长子的责任重担,裴六还是老样子,打着纨绔浪荡的旗号,经常出门远游,也怪不得王兆总说他结交遍天下。
王兆娶了翠绮之后,仍旧留在张家,王兆在姜采青眼中就是个笑面狐狸,也有忠心,能成事儿,渐渐就让他协助管起了庄子和铺子的事情,长兴则专心管着家宅一应琐事,又让耿江专管护院队伍。再加上菊姨娘和绫姨娘,花罗和翠绮,用姜采青自己的话说,就像开公司的,终于把中层管理系统配备齐全了,她自己也轻省了许多,陪儿子玩的时间也充足了。
******************
才不到半年功夫,太平日子又过不安生了,好在这一次战乱只在登州以北,渐渐掌控了朝政全局的新皇大军压境,听说皇太子——也就是当日的定王世子亲自督军挂帅,倾尽能调动的兵力直逼北方边关,福王听说联合了北方的邻国部族一起对抗朝廷,一来二去打了三个多月吧,果不其然,以福王的惨败做了结局。
百姓坊间各种说法,有说福王兵败身死的,也有说福王投敌逃亡北方异族的,直到朝廷颁布告示,才确定福王是死了,怎么死的却没说得太清楚。
皇太子北方大捷,率领大军回朝的途中路过沂州停留,忽然就发难,兵马围了裴府,先是把裴家两房的老爷给扣了,即刻以“附逆”的罪名下狱,裴家一下子成了福王余党,随即皇太子便下令查抄裴府。
姜采青得知这消息的时候,惊得差点丢了手中的茶盏。
“三爷和六爷他们呢?”
“裴府被朝廷的几千兵马围了,府中上下几百口子,男子都被押在沂州大狱了,三爷也在那儿。因为沂州大狱关不了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