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
“陆芷这么多年对你也算是情真意切,你倒好,外面拐个不知道名头的丫头回来,你把陆芷置于何地?又把我、把你妈妈放在哪里?”
“爸,她有名字,不是不知名头……”
“住口!”他又吼了一句,转身看向前边立在的自己的儿子,说道,“她是哪个我不管,我今天告诉你,我们陆家的媳妇,就只可能是陆芷!你要有旁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趁早断了!我这几天不给她难看,是看在她年纪还小,不懂事,下次再是这样的情况,我陆恒言就得亲自帮你断了这想法!”
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
陆頫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心下觉得异常寒冷,大抵是回了北方的缘故,他觉得周围人的言语竟都如冷箭寒镖般,一字一句入耳,犹同冬日饮冰。
房间里静静的,他的耳旁却很热闹——他像是在摆弄自己的旧式磁带机,将那个南方小姑娘的软语甜言一句一句重复播放。
【你下个月还会来接我吗?】
【我想告诉你,你是我的朋友,很重要的朋友。】
【祝你圣诞节快乐,虽然不是什么重要的日子,但能说快乐的日子多一天是一天。】
【你一直都知道吧?知道我喜欢你,不是妹妹对哥哥的那种喜欢。】
……无限循环,最后千言万语都变成一句呼唤:“陆頫哥哥。”
他执拗着抬起头与陆恒言对上,语速缓缓地,说:“爸,你错了。”
他想起无数次夜间惊起,他从黑暗中醒来依旧是黑暗。
“我感激陆家让我至少有个冠冕堂皇的家世,让我不至于失了明,还要在外奔波打拼。"
路走过一千遍,他也还是会忘记在第几段左拐。
“这么多年来,我或许对不起你和妈妈,可是从没有对不起周芷。她背离亲生父母,在陆家也算得了好处。这几年她步步高升,连家业也能分她一份。“
他也试着想一些哲学的问题,比如一天的二十四个小时,可总是半道夭折,因为他连白天黑夜都还分不清。
“可是这不是我陆頫给她的,我没有资格——她该感激的是你们,而不是我。”
花草鱼虫,风霜雨雪。他都只听过名字,但实际上这些事物于他而言都是无形的虚拟和幻想。
“我喜欢木子,将来要许诺她一生,我自是要身世清明,不能给她一个不明不白的交代,所以,你们也好好想想,有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也许能走得通。”
人人说,一个人的眼睛是有颜色的。木子的眼睛是哪一种颜色?
颜色又是什么?
可是这些早已不重要了——
“我是个瞎子,一旦走错了路,回头就是致命的错,所以我必须一条路走到底。”
世人告诉他,他和别人有些不一样,从前听到他或许不会介怀。但人多了希冀,就会变得贪心。
他不舍得旁人说他和木子不一样,即便他们真的不同——是一把刀上的钝刃和锐刃。
那么,不是锐砍钝,就是钝变锐。总需要一个人要迈出那一步。
“爸,我选择了这条路,便再也不会回头了。”
为爱执著的人比比皆是。但陆頫觉得,这一刻,他不是为爱,而是为生命。
他推门出去,张温仪立即迎上去,着急地将陆頫上下检查个遍,问:“怎么样,你爸爸没有动手吧?”
“妈,我没事。”他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任谁从那房间里走出来,心里都不得轻松。
张温仪忍不住再次叹息,说话也被几句叹息声拉得语重心长:”浣元,你知道妈妈向来疼你,我不舍得说你,不代表妈妈对你一点意见也没有。小芷陪你这么多年,大好的年华都给了你,你不能这样对她。她是我们陆家的媳妇,这是任谁也改变不了的,你明不明白?”
“再说了,你跟那孩子生辰不合,早早散了吧。浣元,听妈一句劝,行不行?”她将陆頫冰冷的双手攥在手里,语气带着乞求意味。
陆頫没说话,只是静静听着。自己母亲的手掌温热,他却觉得格外心寒。
天下父母心可怜,儿女心又何曾不可怜?
“妈,这么多年了,你们还信这个。“
当初张温仪听算命先生说,陆浣元这名字不好,就硬生生把他用了十多年的名字给摘了。自欺欺人地以为换了个字,就能换条命。
陆頫。
他忽然就想笑,于是笑起来,笑容里多几分自嘲意味——长到这么大,他其实到现在都不知自己的名字应该如何写。
”你们还不明白吗?人的命数早就不是那些黄历时辰。“他轻轻挣开张温仪手掌的束缚,向后稍微退了几步。
空气里隐隐的chao寒气味,屋外应该是要下大雪了。
他转过身,无奈地嗤笑出声:”当初我瞎了这双眼睛,这辈子就再没信过命。“
他一步一步踏着长廊里流动的寒风穿行——从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