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表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饶恕奴婢这一回。”
戚葭闲闲拨了拨发间垂下的米珠流苏,淡淡道:“罢了,你起来吧。”
荞荞道谢,站了起来。
戚葭既然径直到了这个院子里,荞荞又是苏阆的贴身侍女,接待的事自然要落在她身上,她见戚葭就这么扶着侍女的手站在院中,只好又问道:“表小姐是在院中坐还是进屋?奴婢去备茶。”
戚葭摆摆手:“不必了,我来借样东西便走。”
荞荞疑惑抬脸:“敢问是什么?”
戚葭垂眸,隔着手帕摁了摁胸口,手遥遥一指院中初结青果的海棠:“近来我肠胃凝滞,气血甚虚,大夫说,需用海棠的根jing入药,是以我特来求一些。”
她不顾众丫鬟变色的脸,笑的温和:“我与苏妹妹姐妹一心,想来她必定也不会舍不得的。”
荞荞才缓和下来的面色又沉了下去,平日总是弯弯含笑的双眉也凌厉起来:“海棠根?这一棵?”
戚葭疑惑的唔了一声:“还有别的吗?”
她说着,扬了扬手,身后两个拿着铁锄斧头的人就要上前。
荞荞一凛,登时上前张开双臂挡住了二人的步子:“慢!”她转头,“表小姐,海棠根jing并不是什么稀罕物,为何不去药店买现成的,偏要特特来我们院中挖这一棵?”
这株海棠是先夫人进门时亲手种下的,二十几年来一直被照料的很好,对于自小失了母亲的苏家兄妹,尤其是苏阆而言意义非同小可,她虽嘴上不说,可旁人心里皆知道她一直有这么个怅然的念想,这棵海棠陪她长大,陪她练剑,品茶饮酒笑闹谈心都在她身边,早已嵌进了她命里,现下趁她不在,戚葭竟说要刨了它的根!
戚葭看着荞荞,眉心微蹙,稍有不悦,不过很快便笑意盈满了眼:“小丫鬟管的倒宽,我生了病,只知遵照医嘱,哪里要和你多说话。”
她将眼波往海棠上一荡,两个壮汉会意,将荞荞一把推开,提着家伙就朝树下迈去。
其他丫鬟想出去报信的却被四个轿夫拦住,反抗不得,急的团团转,荞荞被推的跌在地上,手臂登时就被擦出了血,她转脸,使劲咬唇,倏地爬起身,朝已经高高举起锄头的壮汉一头便撞了过去。
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竟生生将那男人撞的退开了几步,荞荞心一横,不顾另一边落下来的锄头,扑上前去,双手紧紧抱住了海棠的躯干,整个人都牢牢贴在了树干之上。
男人下的力气很大,已经重重落下,哪里还收的住,朝着荞荞的腿便刨了过去,下一刻就要鲜血迸溅,丫鬟们皆惊叫出声,本能地紧紧闭上了眼,千钧一发间,院门处突然传来一声冷喝:“住手!”
随着叮的一声脆响,一把长刀腾空飞来,竟将那柄沉重的铁锄生生砸飞了出去。
荞荞以为自己少不得要断腿了,只管死死抱着那嶙峋树干,想象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半晌,鼓起勇气睁开了一只眼睛。
戚葭也被吓了一跳,猝然转头,不过转瞬,脸上血色尽失。
成斐就站在她眼前,平日一向温和的眸中是她从未见过的凛凛寒意。
他的眼睛落到荞荞红肿的面庞上,眸中墨色蓦地更深了,示意身后方临去将她扶下来,转向戚葭:“你在做什么?”
戚葭眼中腾地窜上一层惊恐不安的神色,被他的目光吓的后退两步,好大会儿才抚着胸口道:“成…成侍郎怎么来了?”
荞荞从睫毛底下看见成斐的脸,眸子登时便被点亮了,慌忙想站起来时,却发现小腿已经不争气的软了,竟没力气脱离树干,方临上前将她扶住,才将将离开那棵海棠。
好姑爷,来的太是时候了。
荞荞被方临虚虚扶着走到成斐身边,才想到自己的左脸还肿着,不想太丢人,忙将垂在鬓边的额发捋了捋,拉过几绺来,好歹遮住一点,才俯身行礼:“侍郎。”
成斐近瞧,方见她的脸颊已经肿的老高,其上还挂着几道血印子,想是打的极狠,眉目更是沉了几分,吩咐方临带她下去敷药,才又转向戚葭:“小姐还未回答我的问题。”
戚葭脸色愈白,眼睛中蒙上一层无辜而茫然的神色,手还抚着心窝,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侍郎…我近来肠胃甚是不适,大夫说需以海棠根jing入药,尤其要龄高根深的,现采现用的才好,我左右无法,只好带人来这里,想着从边角处刨些须子便好了。”
成斐听完,却冷笑了一声:“戚小姐遇着庸医了,调理肠胃的是秋海棠,和海棠根本半点关系也没有,何故来这院中毁我阿棠的心爱之物。”
他抬眼:“还是说,这就是贵府的家教?”
他直接挑明,话说的极重,一点情面都没留,听的戚葭双肩微微一晃,眼圈登时红了,以袖掩面,转身匆匆离开了院子。
一行人抬着轿辇追了出去,不多时便没了影儿,丫鬟们都松了口气,朝他行礼致谢,成斐望着那株蓁蓁茂茂的海棠树,随意摆了摆手。
其中一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