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也不敢再开口了。
就在此时,随行在后的鸿胪寺九议令忽然想起什么,便不着痕迹地加快脚步行上来跟在沈蔚身侧, 弱弱开口道:“杨大人……”
哦,原来杨大人的未婚妻是九议令。
沈蔚实在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杨慎行身形一僵,险些黑脸,唇角的淡笑倏地凛冽,嗓音隐隐又恼又狠:“闭嘴!”
他寻常极少这般疾言厉色与人说话,不知发生了何事的九议令被惊得瞬间忘记了原本想说什么,忙不迭又放慢了脚步,渐渐退回队伍后头。
须臾之后,目视前方徐徐随行的沈蔚绽出一抹幸灾乐祸的浅笑,喃喃低嘲:“幼稚。”
“不要随意嘲笑一个男子幼稚,”杨慎行并不看她,也不知是羞恼还是赧然,面颊侧边与耳根全成了淡淡红云,“他若心头没你,保准比你爹还成熟稳重。”
时节已近仲秋,午后的微风徐缓拂过满城燥热秋意,恍惚间如将杨慎行颊边耳畔的红云吹荡到了沈蔚的面上。
从前明明是个丝毫不乐意在人前谈儿女情长的人,此时却忽然当众冒出这样一句近乎情话的低喃。虽音量极小,旁人也未必听见,可也已足使沈蔚无力招架,心中甜得直发慌。
这实在是,很糟糕啊。
进了东城门,面上绯色未退的沈蔚见前头道旁立着绣衣卫五官中郎将索月萝,自己的下属冯舒玄也跟在索大人身旁,便收了被搅扰得无比紊乱的思绪,远远递个眼色给冯舒玄。
冯舒玄疾步过来,不动声色地暂替她跟在杨慎行身后,她便悄悄退身出了使团一行,向索月萝走去。
“索大人安好,”沈蔚在她面前站定执礼,“索大人怎的过东城来了?”
索月萝遥望着在友邦使团中卖笑的杨慎行,笑叹:“两日前杨慎行就发公函到光禄府,让我们援手此次使团进京后的护卫事宜……哎不是我要说你,这种事本该你来Cao心的,怎么?在杨慎行手底下做事,轻松到连脑子也不必带的?”
“我本来也……没什么脑子,”沈蔚汗颜地皱了皱鼻子,自嘲一笑,“索大人教训的是。”这确实是她的疏忽。
她一上任便开始清洗人员,补上的新人甚至留下的旧人都并非完全得用,人数上也并不足以完成各处布防。
这些日子她是昏了头了,若非杨慎行提前已做了周全准备,晚些待使团进了鸿胪寺客馆,她就该因为布防人手不足而痛哭流涕了。
索月萝见她面有愧色,也不再多言,只淡淡解释道:“我过来就是同你说一声,近来我手头上接连几个案子都还没结,眼下只能借张yin那队人给你。可别在背后说索大人小气,我自个儿都等米下锅,就这还分一口给你呢。”
“多谢索大人!”沈蔚连连致礼,“那张yin和他的人现在何处?”
索月萝翻了个极其漂亮的白眼:“已在金香楼清场了。”
啊?为何要在金香楼清场?沈蔚傻眼。
索月萝没好气地翻了个漂亮的白眼:“杨慎行说,那友邦使团初来乍到,或许会想试试街头的食物。总不能当真随便领他们去个小食肆吃一吃吧?”
“哎哟,你鸿胪寺的事我管这么多做什么?总之张yin现下在金香楼清场,若待会儿使团的人要过去,你们便直接领人去就行。若使团的人没提,你们该去哪儿去哪儿,你差人去通知张yin收队就成了。”
沈蔚执武官礼恭送了索月萝打马而去,才忙又退回杨慎行身边。小郡主贡欢正巧在此时表达了好奇异国风土民情、希望尝试街头食物的愿望,沈蔚不由地暗暗佩服地瞥了杨慎行一眼。
她一直知道,杨慎行向来是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的人。他凡事力求周全稳妥,事先总会下许多功夫,甚至会做许多也许最后并不会派上用场的准备,为的就是在任何时候都从容不迫。
与她那桩婚约,大概是杨慎行此生唯一的措手不及、迫不得己。
贡欢临时起意的要求果然未造成任何慌乱,杨慎行从容地应下,表示金香楼那头早已准备停当,于是一行人便从容地转往金香楼去。
进了金香楼,礼宾院官员将楼然使团分别安排进了各院各厅,金香楼的人便着手准备上菜。
就在等待上菜的片刻,贡欢又忍不住雀跃地拉了杨慎行让陪着四处瞧瞧,沈蔚职责所在,也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
此时金香楼后院各处扼要地点全是张yin旗下的绣衣卫,布防严谨、滴水不漏,沈蔚暗暗扫视四围,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心头一松,她忽地福至心灵回头望向身后二楼的跑马回廊,见薛轻烟正淡蹙眉头,站在护栏前若有所思地望着在院中带队防卫的张yin。
唔,张宗巡将军的后人?婚约?薛家是庶族,沈蔚想了半晌也不确定薛家是否出自河西郡柳江镇。
一时好奇心起,沈蔚暂时忘却了自己心头杂乱的烦恼,频频望向护立在院门近侧回廊下的张yin。
许是张yin有所察觉,抬眼与她四目相接,友善地远远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