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不好说了。”她轻声说。“叔叔,一个是疏不间亲,一个是子不言亲过。婶婶如何,我和含沁尤其是不方便说的。”
桂元帅不禁呵呵地笑起来。“你这还是不说?你这不说,比说了还厉害啊。”
看来自己猜的没错:善桐心底雪亮了,含沁这一身过人的聪明,其实还是正正地继承自桂元帅。别看他似乎有装糊涂的嫌疑,其实心里只怕对桂太太和含沁之间的恩怨,那是门儿清。
她略带尴尬地一笑,竟是来了个全盘默认。桂元帅顿了顿,也是面露尴尬,他静了一会才道,“侄媳妇,我这是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了,不过一家一族过日子,没谁心里没点委屈,你们小夫妻是不容易,不过想想含沁出身,现在也继承了十八房的家业了。家里对他也不算是亏待,这些年家里不太平,你婶婶的性子你也明白,其实我和你把话说透了吧。她这就是被惯出来的脾性,也是受不了气了。别人一给她上眼药呢,她就气得一阵一阵的,可话虽如此,她心不坏。你也是大户人家出身,这大户人家挤兑庶子的手段,你想必也是见识过的。含沁要是有埋怨,你得给他说说好话,别让他一个劲惦记着那些不愉快的事……一家子还是要以和为贵,什么事情是放不下、过不去的呢?别看吵起来好像不共戴天了,其实到最后出了事,真正帮衬你的还是自家人。”
这话的含义实在是太丰富又太模糊了,可以解读为桂元帅已经对善梧的遭遇有所耳闻——这个略为离奇,但倒也不是空谈,可以解读为桂元帅是在拉拢十八房往许家偏的心思,可以解读为桂元帅在说和善桐、桂太太。不过终究也是言之成理:桂太太再差,作为嫡母来讲,从外人眼光来看,她对含沁是够不错的了。再面甜心苦,也是给了他甜头。就是这点甜头,已经使得含沁一辈子是无法公开和她作对的了。就好像梧哥……
善桐想到娘家的糟心事儿,不禁就轻轻地叹了口气,她轻声道,“含沁又哪会有埋怨呢——”
“你这就是敷衍我了。”桂元帅打断了她,“含沁心里能没埋怨?要没有埋怨,就不找许家说亲了——”
都说做小辈的不好和长辈顶嘴,可到了自己身上才知道这话憋着难受,善桐要开腔,又被桂元帅一个眼神拦住。“是,你婶婶是肯定不会许可的,但他就不会直接来找我?我好说是他亲爹呢,难道还不为他做主?这死小子也该打!”
善桐倒不清楚当时桂元帅的行踪,如果是在外地,还好为含沁辩白两句的,但要在西安,那她也真没什么好说的了:要是不知道内情,含沁明摆着那就的确是不信任老九房嘛……知道内情的人嘛,那才会明白含沁不找老九房,主要还是顾虑着含春也看上了——
她忽然间打了个磕巴,慢慢地抬起头来看桂元帅,见桂元帅笑着望着自己,眼神中若有深意,善桐这下才全明白了:说来说去,自己的事情,还是没有瞒过这位大家长。他这是绕着弯子在提醒善桐:我都没有介意你这先许哥哥后许弟弟,你也就别和我介意含沁和他婶婶的恩怨了。得了机会,你还是要帮老九房说几句好话的。
可说到这事,善桐就不能简简单单地把罪名给认下来了,她不服气地一甩头,干脆把话给挑明了。“您也不必和我打机锋了,我知道您的意思,您这还是觉得我做错了……”
“我可没这么说!”桂元帅笑得极有含沁的风韵,每每他拿话挤兑善桐的时候,都是这一副笑容来着。善桐看着桂元帅,简直就像是看着若干年后锋芒尽敛的含沁。“我说的是,一家人不要论是是非非,孩子,你总不能说你没有一点错吧?要是我捉住你的错处不放,你说是你吃亏还是我吃亏?当饶人处且饶人,居家过日子,你得有让一步的心态。大家都让了,这日子才能过得起来不是?”
善桐被桂元帅这么一说,倒是有几分悻悻然了,她禁不住就一跺脚,对着这个和颜悦色的——也是自己事实上的公爹使起了脾气。“您这样说,我就不爱听了。我让了人,人不让我呢,婶婶那不让人的脾性,又不是我宠出来的——”
见桂元帅微微瑟缩一下,像是被人戳到了痛脚,她又有几分过意不去了,便降低了态度道。“您找我来肯定是有所吩咐的,我和含沁再怎么样,对桂家、对老九房是没有一点异心。您有什么吩咐,就只管提吧……”
“没有异心?”桂元帅不禁嘿嘿一笑。“没有异心,你倒是说说看含沁为什么能说动平国公写信提亲,做这个大媒。这里头的委曲,我看也就只有你最清楚了嘛。”
善桐心念电转之间,也不是不吃惊的:看来许三少爷的死背后的故事,含沁是一点都没向家里人交待。
不说别的,老九房几个男丁对他是够意思的了,这件事不往家里说……善桐都觉得有点心虚,但含沁不说肯定有他的道理,她也就露出了一脸的迷惘,“这——我还以为您知道呢,我、我确实也不知道,他就说他有办法……”
她要装糊涂,桂元帅也就不能认真审了,毕竟是媳妇,不比儿子还能搓摩。但他也没有掩饰他的失望,而是长长地叹了口气,才道,“行,那也就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