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户是看不起这片土地的,现在西北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又开辟了通向西域的商路,可以一路走到西边那些国家开展贸易去了,有了宝石和毛皮的诱惑,大家就觉得西北也不算是什么太差的地方了。很多高门大户女眷,和桂家有一点渊源的,也都矜持地笑着上来套近乎,为的恐怕就是有朝一日要往北边开铺子去时,能得桂家一语照应,那可不是比什么都强?
或许因为如此,桂太太倒是如鱼得水,很吃得开,风头几乎只在几位当红人家主母之下,善桐看她说话越发小心,自己也松弛下来,暗忖只要场面上没起冲突,桂太太应当足以应付过去,因就自己偷了个空,在流觞馆花厅外头站着,望着那一池碧水发呆。
也不知站了多久,忽然远远望见一群女眷走来,居中一个眉眼秀丽,看着竟有几分熟悉,又见她穿着一身正红礼服,看中间补子,倒正和世子爷品级相似,且和一边的杨家四少nainai神色亲密,善桐便知道这就是她那位族妹杨棋了。她不免运足目力打量了她几眼,见她身形单薄,显得有几分羸弱,却始终笑容可掬,一边挽着四少nainai,一边回过头和余下几位女眷说话,令人人面上带笑,也不禁暗暗点头,默默地想:看来,她这个世子夫人倒是当得如鱼得水,也就只有她这样的人,才能当好世子夫人了。
正这样想着,忽然见到有个小丫鬟飞跑上来,拉着世子夫人的袖子,踮起脚在她耳根边上说了几句话,世子夫人微微露出讶色,便又一笑,冲杨四少nainai说了几句话,四少nainai握着嘴笑了起来,连连挥手,一行人自己近了流觞馆,她一眼见到善桐站在窗户边上,眼前就是一亮,笑着将善桐拉过去道,“这都是自家人!”
便逐一介绍起来,果然都是沾亲带故的,还有杨阁老之弟、杨翰林之媳敏大nainai,并孙家檀哥的表嫂之类的,都在这里,大家彼此打过招呼,敏大nainai左顾右盼,笑道,“你说奇怪不奇怪,这一路进来,也就是七妹招呼着,倒没看到别的少夫人。”
“都在太夫人跟前陪侍呢。”善桐便随口道,“从大少夫人起,四少夫人、五少夫人都在,还有几位姑娘,也都跟在边上陪着。”
敏大nainai唔了一声,似乎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又不知走到哪里去了,倒是四少nainai待善桐很亲热,拉着她仔仔细细地相了相,便笑道,“才进京没几天,看起来就像是京里的少nainai了,打扮得真好看!我刚才还说七姐,穿着打扮上就只是不经心,要不是她被世子叫去说话,正好介绍你们认识,可以拿你落落她的面子。”
“世子爷倒是粘她。”善桐也不禁笑道,“这么大的日子,还要把少夫人叫去说小话,什么话不能回去说呢?”
“唉,说是七姐早上起来得慌了,没吃丸药,世子爷知道了便亲自取来,现让她过去吃呢。”四少nainai显得很羡慕,“其实都是借口,无非是心疼媳妇,知道一会招待酒饭,她是吃不好的,这不就让她先过去垫垫底?”
善桐一时间忽然想到多年之前,许凤佳让她带路去小四房祖屋的那一幕,十年间多少风云涌上心头,倒也令她感慨万千,她过了一会,才慢慢地道,“世子爷肯定是疼她的……”
忽然间一眼看到孙夫人走来,善桐不禁一凛,口中话顿了顿,临时就改了风向,“毕竟是有过一个的,更知道疼人,更知道珍惜了。”
孙夫人听见,不免也嗟叹了一番,才道,“可惜,我才知道她这几天接了家务,这一场大寿居然是她一个人Cao办的,我说刚才怎么没见她呢。”
四少nainai捂着嘴吃惊道,“什么?可他们家不是一向是五少夫人当家吗,怎么……”
“五少夫人身上似乎不好,临了了才撂挑子。”孙夫人淡淡地说。“我说她这几个月怎么这么忙,连请安的人都打发得少了。”
她又冲善桐道,“今天她难免要里里外外全照应着的,不然,倒可以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善桐免不得赞世子夫人一句,“倒是好本事,今日处处不乱,看起来像是当老了家的主母Cao办的,一点都看不出是新手。”
孙夫人和四少nainai都笑了,“七妹/七姐办事就是这样,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一点错来的。”
四少夫人又有点遗憾,轻轻地说,“可惜,就是几个嫂子……”
她也没往下说,一时四少nainai又问孙夫人,“听说宫中有风声,是要立太子了,可有这样的事吗?”
善桐正要搭讪走开时,却被孙夫人一把拉住了,冲她摇了摇头道,“不要紧,你听着就是了,大家都是自己人——”
说着,便和四少nainai谈起来。“是有这个说法,如今皇长子年纪也大了,听皇上意思,倒是也要Cao办起来。”
她犹豫了一下,又瞥了善桐一眼,才压低了声音道,“不过,现在皇上还有两件大事要办,还不知道是在之前还是之后动这个念头。毕竟立太子是大典,也比较费事,前前后后,耽搁不少工夫呢。”
四少nainai眼神一闪,会意地点了点头,却没有继续往下问,孙夫人也不曾继续往下说,便又拉着两人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