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人同住,千万让时常带信回家。你们都在京城,但你是有家,他是客居,你也要多多照看他一些’云云,到了末尾才又问善桐,‘可又得了好消息’,通篇竟未提梧哥。倒是前头二老爷口气里还问了一句梧哥好,让善桐无事也多关照哥哥们一些。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现在什么事都顺心随意,母亲反而似乎疏忽起来,好些事连场面功夫都不做了。善桐一边叹气,一边又令人给孙家送东西,这一回送的是檀哥外祖母那家了。给三个哥哥都有应季新衣送去,同梧哥的还是多添了一双她使人纳的新鞋,说是“因生日近了,家里母亲特地使人带来的”。
因为明年春闱在即,举子们自然都专心读书,檀哥、榕哥、梧哥虽然在京,但三人都读得刻苦,总只和善桐见了一面而已。平时善桐有了什么东西,自然也分送些到孙家去,阁老太太本来不在意的,估计是见到善桐想起来了,还和她提过,现在阁老府地方大了,欲将兄弟几人接来和他们家四少爷九哥一起读书,不过在孙家也住了这样久,三兄弟都无意搬迁。檀哥、榕哥秉性方正,更是连座师都懒得奉承巴结——历来春闱主考都是首辅、次辅的事,如今首辅还是焦阁老,次辅也未轮到杨阁老,还有人挡在前头呢。这两家最近,连管家出门都有人忙着打关系,偏偏杨家人就只埋头读书。含沁和善桐说起来也是叹息,“我是不懂科举的人,看着都觉得好笑。家里有人应试的大臣,最近看到两位阁老都格外客气了几分呢。”
又压低了声音,和善桐讲小道消息,“听那群朋友们说,今年的价钱都已经出来了。六千两,保准了头半个月就能知道题目。还有包中的,价码更高些,九千两三甲出身,绝无问题。”
科举舞弊,历来是严防死守,却也历来都是屡禁不止的。其实六千两能买一个进士回来,又如何有人不心动了?只是一经查出,那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前朝甚至还有将重臣腰斩示众的。善桐一吐舌头,也不敢再问了,取了邸报来给含沁看,含沁看着看着,咦了一声,“姐夫居然也往上升了一步,事前总未告诉我知道。”
诸燕生一向在北边发展,其实西北说起来真是桂家地盘,他父亲在江南做总兵,算是肥缺了。但对在西北的儿子几乎起不到多少照应作用,这些年来一直也就不咸不淡地做个五品的实职。这一下往上升到四品不说,还去了江南在他父亲手底下做事,可见私底下必定是下过工夫的。善桐看了邸报,也为姐姐高兴,想到诸家不知靠的是哪一边,一直以来仕途虽看似不温不火按部就班,却也走得挺顺,便不禁叹道,“以如今朝廷局势来说,他们家算是最逍遥的了,升官不至于没份,占据的又是天下鱼米之乡,麻烦也还最少。姐姐去江南,倒是比我们在京城煎熬要来得舒坦得多。”
含沁却冷笑道,“哪有这么好的事,谁家不是浮水的鸭子?面上无事,私底下滑水不知多忙呢。诸家得的这个好处,要我来看,和朝廷里连番的暗chao汹涌,也有一定关系。”
进了五月,朝中、宫中的暗涌的确更浓了许多,善桐听含沁回来说起,战况几乎是一天一个局面。连带着后宫中也是多事——只看孙夫人大半个月悄无声息,连偶然打发来请安的婆子说起来,都说‘夫人实在辛苦’。竟要换作定国侯来和含沁结交,维持住两家关系,她便可以揣想得到后宫里的风云了。只是善桐本人尚无资格身份入场,只隔远了看看热闹,倒是觉得这一阵子要清闲了好多。等到五月中,林三少夫人和她约的日子到了,她便过大护国寺去,同她一道烧香拜佛,林三少夫人求自己孩子平安,善桐也为大妞妞求平安符。
两人从前见过几次,虽也认识,但只未好好说话,现在见了面,彼此倒还有些拘谨。终究还是林三少夫人性急,假模假式地参拜了一番,便拉着善桐在大护国寺的小园子里浏览,又上楼中观景——大护国寺因身份特殊,虽然也算是挨着紫禁城的城墙根儿,但竟能允许在园中起个小楼。据林三少夫人介绍,“皇家一有大典,多的是人在这二层小楼里看外头的热闹,倒是真比在街边远远看着要好些。”
不过,她这一次过来显然不是为了看热闹的,只是才坐下,就迫不及待地握住了善桐的手,眼泪都不用酝酿,就连珠一样滚下来,只哽咽道,“好妹妹,你别怨我交浅言深,我这日子几乎是没法过了,你要不帮我出出主意,我真恨不得带着孩子去死算了!”
241、肮脏
善桐也难说是吃惊还是不吃惊,京城贵妇日子不好过,这她是知道的,但闹到了“带着孩子去死”这一步的终究也还少见。不过三少夫人此来是为了诉苦,难免也有所夸大,她忙扶住三少夫人款款劝说,“哪有那么大的事,你先放宽心,别再哭了,多损伤孩子呢。”
如此劝了一会,三少夫人也就徐徐收住了眼泪,握住善桐的手,抽抽噎噎地道,“我就是心里真不服气,苦得很!我是掏心挖肺对他好,奈何他却是从不领情……我、我……”
说着,便将自己的故事诉说了出来。善桐事前也了解过她的出身,心底多少也有数了。这位三少夫人,其实人是很有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