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指还会忍不住在桌上轻点。
我很爱看他的手,又白又修长,指甲也修剪得刚刚好。我微微眯起眼,发现他正在桌上轻点的右手食指指关节往下一点的距离,有一颗小小的黑痣,看他整只手的时候并不会注意到这颗痣,但他只有这根手指在不断敲击桌面时,注意力便被他手指吸引了去。
他经常用护士站的电脑下医嘱,大多时候我便借着其他各种各样的理由在他旁边偷瞄他放在鼠标上在咔嚓咔嚓点的手。
其实并不是所有外科医生的手都是这样,让我觉得最不可思议的也是我们科的医生,庄志龙,一米八几大个子,白白胖胖的,说话一股东北大碴子味,那双手一伸出来——又短又胖,我秉着好奇心和他对比过,还没我手大。
秦怀礼和范昀成聊着,我也乐得清闲,一边走神一边一口一口喝着nai茶支着脑袋听秦怀礼讲着工作上遇到的趣事。
“外科嘛,基本上住院的都是要手术的病人,之前遇到过一个病人,急性阑尾炎,小伙子疼得走不动路要轮椅推进病房,手术什么的都已经安排好了,手术同意书家属也签了,结果手术当天,孩子父亲变卦了,不做了。”
“为什么?”我先问出口。
秦怀礼偏头瞥了我一眼,说:“孩子父亲说做手术伤元气,不愿意做。”
“???”我皱起眉,“什么?伤什么?”
“元气。”秦怀礼耐心重复一遍。
我眨眼:“元气?”
这回范昀成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回答我:“老话不是常说么,人活着纯靠一口气吊着,一口仙气,这口仙气要是没了——”
我嘴快接话:“那我就不是小仙女了。”
刚说完我便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腾地红了,支着脑袋的手张开来捂住脸。
在秦怀礼面前口无遮拦“不要脸”惯了,一时忘了对面还有个人。
范昀成似是被我这句接话接愣了,半天没声音,我捂着脸不敢抬头去看他,只得偷偷歪头偷瞄坐我旁边的秦怀礼,他抿着唇也垂眼瞥过来。
我冲他挤眉弄眼,“尴尬了。”
他倏地就笑了,偏过头去,“饿了吗?去吃饭?”
范昀成咦了声:“秦老师不是在等人么?这么走行吗?”
不知从那句话开始,范昀成对秦怀礼的称呼从秦医生变成了秦老师,我也不晓得这莫名其妙的一声“老师”是从哪来的。
秦怀礼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装模作样慢条斯理道:“这个点估计也不来了,一起吃饭?”
按照正常发展,今天这是我的相亲局,秦怀礼突然出现横插一脚导致我和范昀成从开始到现在谈话不超过十句,现在又要三个人一起去吃饭,这个队伍,怎么想怎么奇怪,所以正当我以为范昀成会拒绝,在想我该用什么借口推掉等下可能只有我和范昀成两个人的晚饭时……
范昀成:“可以吗?那太好了!秦老师想吃什么?”
我:“???”
这顿晚饭吃得很揪心,这个队伍真的太奇怪了,更奇怪的是,每当范昀成想和我说话时,秦怀礼便会从中横插一脚把话题扯到别处。我还是和秦怀礼坐在一边,范昀成坐在对面。秦怀礼朋友多人缘好不是没有道理,他知道很多东西,不仅只有专业方面的,其他的,有趣的,稀奇古怪的,他也知道,听得我忍不住侧过头去瞧他,眼里是藏不住的喜欢。
范昀成也听得入迷,捧着手机完全一副迷弟表情:“秦老师能加个微信么?”
秦怀礼挑眉,掏出手机,“好啊,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可以找我,不过还是希望你没有可以需要到我的时候。”
晚饭结束,秦怀礼说顺路拒绝了范昀成要送我回家的要求然后强行送我回家。
车载广播正放着薛之谦的:
该配合你演出的我演视而不见,
在逼一个最爱你的人即兴表演,
什么时候我们开始收起了底线,
顺应时代的改变看那些拙劣的表演……
我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揶揄他:“今天广播也特别配合你,这首歌专门送给你。”
秦怀礼也十分配合,随着歌曲节奏手指在方向盘上轻打着节拍,半晌,淡淡道:“歌词跟我今天的行为确实很贴切。”
歌词?
我侧耳仔细去听歌词——
可你曾经那个爱我干嘛演出细节,
我该变成什么样子才能配合出演,
原来当爱放下方背后的这些那些,
都有个期限……
他是不是对歌词有什么误解?
车拐进我家小区,左拐右拐,最后停在我家楼下。
我解开安全带,“到了,我下去了。”
“沈东林。”
他忽然叫住我,打断我正在开门的动作。
“嗯?”我扭头。
“你……”他舔了下嘴唇,“觉得那个范昀成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