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不下,苓岚却在锰非手中。
煦之估量着,深知强硬夺取并无胜算,还不如先假装答应,救了苓岚再说。锰非娶了郡王之女,也许获得不少军力支持,但煦之不相信锰非真有只手遮天的能力。
“不可!”苓岚与王叔异口同声。
锰非脸有喜容:“当真?”
煦之颔首。
此时,王叔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对锰非道:“锰非!不可一错再错!”
“父亲,我的确不懂您,您早些年叱咤风云,为我金族得骄傲,为何老了之后变得如此软弱无能?眼看这大好的江山、族王之首的位置便要落在您唯一的儿子手上,您为何还要偏帮于王兄呢?”锰非苦笑道。
“你不懂……”王叔摇头,“当年,先王曾有恩于我,我发誓绝对不会做出伤害他的事,可是我后来误杀了他最为看重的长子!如今,我的儿子谋逆想要夺位,多次刺杀他的次子,甚至加害了他的女儿……日后在九泉之下,我有何颜面去面对我的兄长?”
他想起了数十年来的种种,年幼时煦之的父亲对他的关照和维护,自幼的扶持,兄弟情深;年少时那些救他于危难的战役,铁血沙场往来驰骋,如果没有兄长,也就没有他;还有一回,兄长在熊掌之下拼死相护,奋不顾身,那些都是发自内心的情意;还有为王之后的重用,将富庶之地交予他管辖,后来又任命他为两仪城主。
先王从未有一事对不住他,是他自己贪得无厌,先是亏空公款,再为拖延时间而下毒害死了储君煦安。这些年来,噩梦惊醒不知多少回……他早已心灰意冷。
“锰非,我们父子二人极少分开,可是为父不了解你,你也不懂为父的心……”他边说边在书房中趔趔趄趄地来回走动,忽然猛地冲到书案旁拔出了墨尘剑!
煦之一直盯着锰非,防着他伤了苓岚,却没有预料王叔会去拔剑。煦之飞扑过去已来不及,然而王叔拔剑之后并没有打算对付自己,而是指向了门口的锰非:“回头吧!不要将自己逼上绝路!”
锰非摇了摇头:“父亲,我当真不理解。现在才回头,哪有路可走?您若弃我于不顾,我便拉上这个女人陪葬!”话音刚落,手中的匕首朝苓岚的脖子抹去。
“不!”煦之大叫,却见王叔万念俱灰,调转剑锋,猛力向腹中刺去。
煦之正扑向锰非,一呆之下,竟全然忘了要将墨尘剑夺回!
“父亲!”锰非没想到王叔会自裁,他手中的匕首角度一偏,苓岚当机立断侧身耸肩,这匕首划在她左肩上,虽在她身上割了一道口子,但终究不致命。
趁着锰非心神大乱,苓岚用右胳膊肘狠狠在他腹部撞了一下,这时煦之闪身夺下了锰非手中的匕首,并一脚将他踹飞到门外。
“没事吧?”煦之顺势捞住了快要跌倒的苓岚,声音有着抑制不住的轻颤,他神色关切,一脸的担忧。
死里逃生的苓岚落在他怀中,心里顿时安稳,她摇了摇头,眼睛看着倒在地上的王叔。
门外锰非的部下见了王叔自残,锰非失势,都慌乱了起来,泊颜从角落跃出,下令拿下叛徒,除了极少数负隅顽抗的,其余都迅速弃械投降了。锰非知此刻大势已去,挂念着父亲的伤势,忍着痛爬进书房。
煦之手持匕首护在苓岚身前,生怕他狗急跳墙以命相搏。
“锰非……”王叔伤势沉重,加上年老体弱,怕是再难活命,“别再负隅顽抗,为了你的儿子,为了你的妹妹。”
王叔转而望向煦之,目光散乱:“王……煦之……叔叔最后求你,给我家留一条血脉……也不要怪罪铉琪……她与此事无半点关系……”
煦之仍抱住苓岚,鼻子发酸,不发一语。
“父亲……”锰非跪倒在地,垂泪道,“您真傻……我们只差一点点。”
“你不了解煦之……即便你真的篡位成功,你也比不上他……”王叔闭上了眼睛,“王兄,我对不住您……我没管教好我的儿子……”头一垂,身子一晃,倒在了血泊之中。
“来人啊!快救救我的父亲!”锰非失常地大喊大叫,声音异常尖锐,听起来让人心头一寒。
煦之左手一挥,泊颜已奔到跟前,出手干脆利落,两三下制服了锰非,强行拖了出去。
扶好苓岚,煦之蹲下来探了探王叔的鼻息,知他已经气绝身亡,心里一下子被抽空。
这时愫眉和胭儿都奔了进来,见苓岚肩上被血染了一大片,大惊失色,连忙帮她清理伤口。
煦之看着王叔的尸体,听着锰非逐渐远去的哭叫声,百感交集:王叔害死了我的岳父苍颀和兄长煦安,可他是无心的,而他也因自杀而化解了我和苓岚的危机。而锰非处心积虑要杀害我夺位,到头来除了害了一帮手下、一个狱卒和灭了一堆刺客的口,还误伤了煦然,最终却害得王叔羞愧自杀。这一场斗争,是锰非输了,可他却并非输给我,他只是输在不够狠绝,输给了他父亲的心软和忠心。
今日之事,主角明明是煦之,他却忽然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