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金缕歌】(四)</h1>
温恪城口中的傅兮的老情人,叫赵简候。
世有听风公子赵简候,无人知晓他从哪里来,成名多长时间,只知道他武功无双,天下少有敌手,为人洒脱随性,不拘小节,身后一座听风山庄在江湖上举足轻重,受人敬重。
傅兮第一次见到赵简候,是在五年前。
傅兮十六岁的时候遇到一个咒师,探过她的命数,说她不久有劫,在王都躲不掉,于是小姑娘被送入王都外的静心庵里带发清修,说是攒福祉避劫,说好是九年。
傅兮好动,修了四年就烦了,静心庵管不住,便把她放了出去,只要不去王都,哪里都行。
她就来了太衡的清河城,入客栈的第二天,楼下发生了sao动,小姑娘探头去看,见十几个侍卫模样的人把一个坐在窗边的青年给围住,一个儒士模样的中年人走过来,同那青年说着什么。
那个青年一身窄袖贴身的常服,气质锐利,眉眼却明朗,被一群人围住但毫无慌乱神色,甚至还能慢悠悠地饮茶,那神情悠闲的,傅兮都要怀疑他们是不是抓错了人。
这人傅兮认识,叫离寒,好似是个商人,傅兮昨日进客栈时,正好见他撑着手,听掌柜的在台前跟他没话找话地搭讪,好似对离寒很有兴趣,但离寒那表情应该是不太感兴趣,只是出于礼貌没有打断。
傅兮一向仗义,出面把话给掐断,笑嘻嘻地拿路引请掌柜记店簿,离寒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最后也跟她闲聊几句,听离寒的口音,像是即墨人。傅兮问他为何来到太衡,明朗的小青年眼神黯了黯,嘴角仍是带着笑:“情场不得意,爱上了不该爱的人,过来散心的。”
噫。
这理由听着就高大上。
傅兮知道分寸,没往下问,两个人点到为止,权当是个淡如水的君子之交。
她趴在二楼往下瞧,看着离寒施施然起身要跟着走,心想这可能是要屈服了,不行,要去救,才刚刚抬步就被一个人挡住了前路:“小丫头,可别多事。”
那人衣冠楚楚,倚在廊柱上,打了一把黑色折扇在她身前,眉目清朗,唇角微勾,周身透着恣意天下的意态,可又觉他形容疏懒,仿佛身在红尘,却又无关风月。
傅兮怔怔瞧着这个人。
那人只看了他一眼,目光就转到了楼下:“多管闲事,可是讨人嫌的。”
傅兮后退一步,看了眼他拿的扇子,并不领情:“你既知晓讨人嫌,还来管我的闲事?”
男人一愣,没想到傅兮会驳他,一时觉得有趣,把头转回来看她:“你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你跟那个公子很熟?一无所知,就敢贸然下去?”
“不知,不熟,我敢。”傅兮毫不畏惧他的发问,“怎么?难道萍水相逢,就该冷眼旁观?看公子这模样,莫说是抓人,便是哪天看别人家破人亡,受人欺辱,也能在一旁看个热闹喽?”
年轻的男子本来一副全不上心的慵懒模样,在听到傅兮说后半句话的时候突然一愣,那表情,像是傅兮戳到他内心最隐秘的秘密一样。
“如何不能?”他竟做出一副诚心受教的模样,“你们这里,帮不帮人不是自愿的?我既没有做违法的事,在旁凑个热闹不可以?”
傅兮表情错愕,感觉这个人问的问题真是清奇:“别人生死存亡,对你是个热闹?”
那人表情看起来比她还惊奇:“不是?与我无关的事,为何要管?”
“律法和道德是两回事,有很多事情是律法无法规定的,但是道德是约定俗成的,与你无关的事你当然可以不帮,你若是帮,那是因为你还有良知。”傅兮觉得在这个场合跟别人讨论这个深的问题简直刷新她的认知,“哎呀,一两句话我也说不清,而且——这种事情,你怎么会不懂?”
“我为什么要懂?”
“……”
简直聊不下去了。
傅兮不想跟他讨论人生,又要扒着栏杆往下瞧,被男人一个扇子挡了回去:“行吧,你既然愿意回答我的问题,我就把这男人的命留下了。”
傅兮皱着眉头:“什么意思?”
“人是我抓的。”男人拿扇子敲下巴,姿态闲适,“我们听风山庄想找这个离公子讨点债,看你的面子,就不要他的命了。”
他眸光潋滟,像融了星光:“有事可以去找我,我叫赵简候。”
傅兮没有去找赵简候。
她依旧走走停停,中途被父母给发现逮回去,摁在静心庵里待够了九年才给放出来。
在傅兮的记忆里,她再次踏入王都,是为了寻姐姐傅依。傅依同她一向不合,但父母之命不可违,只好苦着脸寻去了礼部尚书的府上。
傅依那时就住在府里,傅兮亮了身份被放行,被人领到正堂里,说是傅依还没有回府,傅兮等了半晌,人还是没回来,遂离开了正堂去了后院玩。
一玩就发现了惊天的事情。
傅兮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