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梦还凉】(八)</h1>
男人被阿羽震在原地,刚想开口说自己是奉命行事,那少年身影已经掠了过来。
太快,太狠,太凉。
他下意识拿剑一挡,却知晓以这样的攻势,挡下也要残。正要抽身暴退之际,却看见少年微微一蹙眉,气息微微一弱。
只是弱了一刹,但已经足够了。
男人顿时弃守为攻,一段流丽的飞虹在空中划开,劈向少年心口,对方一晕之后反应迅速,明明剑至心口,可他却已经侧开了大半个身子,男人也不犹豫,内力再上一分,剑气碰到少年的手腕。
却见阿羽瞳孔一缩。
明明可以躲开的身形倏忽一顿,少年翻掌在侧,立马往后缩手,像是要护着什么东西,这样的姿势很快被找出破绽,剑尖光芒大盛,从他的手腕处一路滑至肩膀。
一条血淋淋的口子,染红了洁净的白衣。
伤口深可见骨,但阿羽盯着的却是那串被劈断的悠悠落地的手绳。
流苏穗子本来就脆,平常被少年小心护着,如今被剑光一激,架构完全散了,掉在地上的只是一些散乱的小细线,轻飘飘的,红白混杂,像阿羽此刻被血染红的白衣。
之前他的表情或恨或疼或冷,都生动地呈现眉眼分明的脸上,但此刻,没人能从他脸上找出一点表情,从他的眼里,也看不出一点情绪。
他整个人僵在原地,所有气质都黯淡下去,像丢了灵魂,只剩下一个空架子。
男人才不管他的状态,正要再来,被宁黛扑身护住,她抱住阿羽,牵动伤口也不顾,见他失神,喉间一哽,低声道:“我可以编很多个……”
“我没事。”
阿羽闭了眼,再睁开时,眼神已经清明。
他微微推开宁黛,揉揉她的头,温柔道:“我没事,去后面,会伤到你。”
宁黛目光在他竖贯整条手臂的伤口,心里抽疼,像是谁用手狠狠攥成一团:“可你……”
他再重复一遍,仍是轻柔的语气:“我没事,乖,去后面。”
宁黛见他坚持,乖顺地后退几步,目光紧紧锁在他身上。
“你是药师。”
阿羽抬了眼,神情平静。
“药师一族,天性温顺悲悯,以救人为己任。”他目光像要穿透男人,“你是药师,一身救人术,却拿杀人刀,真是讽刺。”
“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阿羽嘲讽一笑,“既如此,你这一身的医术,要来何用?”
“不如,给了我吧。”
“吧”字落下时,阿羽周身起了很弱很柔和的金色华光,在初生枝上月的映衬下,几乎与皎透的月色融为一体。
那光将他的面目照得模糊不清,只有夜风吹起垂落的长发,超然出尘,淡然无波,像极了宽怀怜悯坠落凡间来拯救苍生的天人。
但男人知道不是。
这个看似慈悲为怀的的少年,会要了他的命。
可他没办法,他甚至都不能动。
少年温柔慈爱的表面下,有比铁腕还要强硬的震慑之力,像是手握天下生死大权的人,对他的臣民发出的不二号令。
他是他脚下的百姓,骨子里天生就涌动着对高权的臣服。
阿羽身影一闪。
裂开血口的伤手,伸到男人心口前。
穿心。
真真正正的穿心。
温热的血迹喷溅到白衣上,洇开或大或小的血花,四散的血珠像雪中盛开的红梅,但阿羽连眼睛都没有眨。
周身金色的光芒,迅速聚集到阿羽受伤的手臂上,男人的心头血争相汹涌,流入他血色半干的伤口中。
心头血流干的瞬间,阿羽把他推开,男人飞出去的身子,仍有血迹飞溅。
有一圈一直环绕在少年手腕上的光,在男人落地时幻灭。
阿羽甩甩手,神色已经是掩饰不住的厌恶:“药师族要是知道他们族最后一个药师是这么死掉的,怕都是要庆幸比他死的早,不然谢罪一万次都是不够的。”
他闭眼,缓缓调息半晌,再睁眼时,手侧已经燃起薄雾般的微光。
“武功不低,异术却如此差。”
微光粼粼的手,缓缓拂过又深又长的伤口,那血rou外翻甚至可以看见白骨的伤口,在他拂过之后,完好如初,连伤疤都没有。
指尖落在手腕那一圈陈年旧伤痕处,阿羽犹豫一瞬,还是放弃,转而去牵宁黛,把她伤口治愈,目光落在她的肩胛处,只觉得被穿心的是自己。
“你筋脉断了,不是异术可以治好的。”阿羽声音低沉黏着,“你的武功,怕是……”
宁黛莞尔一笑,擦他脸上溅上的血:“没关系,武功没了,我还是梦僭。”
原来的人经此波折已经剩下不多,在阿羽出现的时候就已经齐齐傻了,待到他杀人时,更是脊梁骨发麻,眼看着宁黛身形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