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醉花间】(八)</h1>
傅兮在一旁哈哈笑,捏着温恪城的脸:“学学人家是怎么对自家媳妇儿,再看看你,成天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
温恪城一张脸被捏得变了形,棋也不下了,反过来去挠傅兮,被傅兮挡着:“哎,别,我跟你说我最近啥东西都吃不下去,有可能是怀孕了,你要是把你孩子给……你干嘛!”
温恪城呆了一瞬,啊地叫出声:“御医,去找御医……不对,我带着你去太医院。”
“我乱说的,哎……你慢些!”
宋浅被这一出闹得一愣,半天反应过来,苦恼着托着腮:“所以我还得等太衡的太子爷生下来?”
路梦瑶坐在原来温恪城坐的位置上,琢磨着怎么能把这盘棋下得好看些,一边道:“舍不得太衡便直说,又不是见不得人……话说,阿浅也不小了。”
“哎!停。”宋浅赶忙打住,“这种应该成家立业的话就不要说了,我可不打算。”
说着不打算,脑中却无端浮现出一个人影来。
路梦瑶也不逼她,笑意yinyin道:“看阿浅这模样,大约心里有人选了,既然喜欢,就去告诉他,便是身份低微些也无妨,我们都不看重这些。”
那啥……如果身份不仅不低微,反而高得不得了呢?
如果,是自己过不去这个槛呢?
宋浅摇了摇头,笑容有点涩:“算了,我随缘。”
“经本官调查,此案乃是小妾梁氏陷害主母杜李氏不成,畏罪自杀,好了,退堂——”
“等等!”
晚春的风吹得心旷神怡,公堂外花树挺俊,柳絮和杨絮飘飞如雪,公堂内气氛肃穆,门口人挤得乌泱泱,自熙攘人群里走出来的女子,身形高挑,五官明艳,骨子里渗出无形的狡黠灵气。
“知府且慢,这案子我在旁看了许久,觉得有许多疑点要问。”
狡黠的女子绕到公堂中央,看跪在地上不知所以的夫人,她身边的夫君,和躺在地上已经冰凉的女尸。
知府一拍惊堂木,怒色道:“你是何人,竟然公然越上公堂,真是好大的胆子!”
“太衡宋浅,刑部侍郎。”宋浅毫不客气地亮身份,“我可有胆子?”
刑部直领大理寺,往宽了说,太衡所有的案子他们都能插手的。知府脸色一僵,连忙谄媚一笑,连把这主审位置让出来的念头都有了,赶紧伸手做请意:“有,有,侍郎尽管问。”
“可曾找仵作验尸?”
“已找过,说是上吊自杀而成。”
“重新再验。”宋浅摩挲着死者的脖子,“听刚才知府所言,是畏罪自杀,可我看这名妾室,妆容艳丽,衣着鲜亮,实在没有畏罪的痕迹……咦,这簪子倒是奇怪。”
死者全身上下衣着完好,头发却是散的,松松挽着一根木簪,宋浅将它抽出来,余光瞥见跪着的正室,手不自觉握紧的紧张模样,在她周身打量一圈:“好巧,杜夫人你也有根同样的木簪啊。”
她说着就要把那根木簪抽出来,不知怎的,夫人见到宋浅的举动却是往后退了半步,但宋浅的动作更快:“夫人你头发松散,可是没梳妆完?”
夫人拢了碎发,喃喃称是。
宋浅笑而不语,将两根木簪比对一番:“这两根木簪可有什么来历?”
姓杜的夫君在旁道:“无他,一时心起,给两个女子亲手雕的。”
宋浅就不再说法,只是摩挲着这简单的木簪,等着仵作来了以后再一番验尸,宋浅在一旁凉凉提醒道:“勒痕和上吊的痕迹不在同一位置,先生可要看好了。”
被她一提醒,果然发现了端倪,原本认为是吊绫的通红痕迹原是两条,一条锢着下巴往上的,是上吊的痕迹,一条稍细的勒痕是往后的,这个角度并非己身能做到。
明显是谋杀伪装成自杀。
知府倒吸一口凉气,正要细审,却见宋浅笑yinyin走到脸色煞白的夫人面前:“夫人对夫君倒是真心,即使会被看出来,还是戴了这簪子。本也是没有问题的,可惜夫人在杀人的过程中,两方缠斗,被抓散了头发,木簪掉落,夫人心慌之际,不小心拿错了簪子——”
她直起腰来,笑意不减:“两根簪子最明显的区别,就是一根刻李字,一根刻梁字,夫人姓李,头上的簪子却是梁字,好像说不过去?”
“若是夫人,应该不会这么慌张报案,可惜梁氏被发现的早,才让夫人漏出这么多破绽来,真是不赶巧。”
一桩案子完全反转,周围人看了一场好戏,连忙鼓掌喝彩,对着小姑娘的缜密心思称赞不已,知府连忙重写卷宗,这已经不关宋浅的事,她呈上罪证,转身就想走。
却忽而有清润的声音,遥遥传了过来:“这位姑娘心思实在敏捷,在下这里倒有一桩冤案,不知姑娘感不感兴趣?”
宋浅僵在原地。
久违的每一根汗毛都立起来的感觉,浪chao一般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