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想。莫要美则美矣,身子坏了根本。故而朕着令太医院得一妙方,曰明妃绛河露,你看可喜欢?”便让冯唐奉上那九盒Jing美贵重的香露,要讨枕春一笑。
枕春自然便笑了,莞尔道:“臣妾听闻坊间已流传此物,人人求而不得。如今想来,倒是陛下用心最重,臣妾五内铭感。”说着便敛裙起来拜了拜。
慕北易道:“你是朕的爱妃。”
枕春眸子清亮,笑意粲然,便去案侧给慕北易斟茶。
慕北易依在软座一侧,满室清香,见得枕春带笑,阖目略勾嘴角。千金不换嘛。
枕春捣了茶沫,斟了热气氤氲的滚茶进斗笠杯中,滤过渣滓清澈微绿一盏。她侧头见慕北易轻阖眼睛,正在醒身。
素净的双手取案下暗屉里的红漆瓷瓶滴银色粘稠一滴,碧色瓷瓶滴白色粉末一星。旋即轻轻放回,白绢掩好。
枕春端茶恭敬乖顺地奉给慕北易,笑颜如花:“陛下请用茶。”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 压胜
天子骤然患了怪症,这是一件大事情,天大的事情。若说是什么确切的病症,倒也不尽然。
慕北易是这几日才有的,也不过乏力、浅眠、噩梦这等虚无缥缈的症候。
不像风热,也不像风寒。
他每夜噩梦时冷汗涔涔,梦见少时梦靥与直谏而死的言臣。他还梦见庄懿皇太后冰冷的尸身,梦见他亏待过的女人。
梦里是薛楚铃难产时的哭泣,枕春手心火烫的疤痕。还有莫惊鸿弥留时,看着他留恋的眼神。醒来时心跳宛如天雷鼓动,昼夜难以安寝。
枕春温水拧了帕子,轻轻擦拭着慕北易颈背上的冷汗,仔细点上了安息香。慕北易睡着了仍是蹙眉,哪怕枕春的扇子沾染了花露轻轻送了风,开窗透了深夜的清爽,也止不住他的噩梦。
冯唐掌着灯,小心翼翼站了过来,向枕春征询道:“娘娘您瞧着这症候,可要传太医。”
枕春轻咬下唇,声若蚊蝇:“梦中魔怔也说不得是什么病症,陛下这几日一顿不落的将太医院开的凝神汤喝了,也没见得大安。倘若是身子不爽,也不过一两日,怎会连着数日也是如此劳神。咱们陛下身体底子好,按理说不该如此才对。瞧着样子……倒似心神不宁Jing神衰糜的缘故。”
“明皇贵妃娘娘的意思?”冯唐心中一动,忽然露出几分恐惧的神色。
枕春敛裙蹙眉,款款起身。她将舌后轻含的苦丸一咬,那辛味立时窜遍口舌。忍着闷闷的苦,眸中却沉浸如水,声音清浅:“此事发得蹊跷,倒令人疑惑的。其实这梦魇之症,本宫近日也常常觉得。前日还梦见二哥哥的衣冠棺椁进宣武门,他忽然睁眼唤我一声小妹妹。醒来时满身冷汗涔涔,心中狂跳不止,十分难受。”说着也是身心疲惫,往红柱上轻靠,微微捂着心口叹惜。
冯唐便也觉得更奇怪:“这月正值佳期好节,风霜天清,怎么会发此症。娘娘,这怪力乱神之事奴才不敢胡说,陛下龙气厚重,又岂能有这样的症候?”
“本宫亦觉奇怪…若非天意,恐怕人为。”她略是吃力地立起身来,道,“女阁之中,娇贵仪与丽贵仪二人侍奉陛下起居,应叫她二人仔细查证才是。本宫……”枕春手软心疼,一口气提不上来,“本宫……”
“娘娘?”冯唐立时紧张起来。
“本宫……”枕春两个字半天说不出来,眼前一黑,跪跌在地,昏厥过去。
天子连日梦魇,明皇贵妃侍疾却无故昏厥,人事不省。
除了鬼神,也想不到旁的缘由了。
娇贵仪是司天台的女儿,恰逢此等事端,她想到的是占星。
樱桃就简单明了多了,她要搜宫。
樱桃与娇贵仪这一对双生似的美人儿,后宫但凡有眼色的人,都是不敢得罪的。
位分不高,出身卑微,也好相与。但二人但掌天子起居,便是能出入宸居,日日夜夜都能吹着枕头风的要职。好在娇贵仪聪明,樱桃敏慧,二人都是剔透玲珑的心。她们素无争执,还有几分相惜相怜的意思。
此时二人坐在乾曦宫偏殿里头,面面相觑。
是占星还是搜宫,这是一个问题。
樱桃心里盘了一番轻重,只知道此事千种万种的要紧,绝不能功败垂成。她想了想,与娇贵仪道:“叶姐姐的父亲是司天台当职,倘若叶大人占星得解,自然是件好事。不过……搜宫也应当一并行之,查查六宫之中可有腌臜污秽,也很是一件要事呢。”
娇贵仪力主占星,是想给父亲一个出头的机会。司天台半年不能见天子一次,倘若此事得了功劳,自然家叶家也会平步青云。
眼下看来,既然樱桃不反对,娇贵仪自然也是愿意的。便见其丹唇轻启,客气道:“自然是越万全越好,占星也要占的,搜宫也要搜的。”说着却也疑惑。樱桃是明皇贵妃一党,诸人皆知。如今明皇贵妃卧病在床,她倒看起来…不似那么担心。皇后与明皇贵妃分庭抗衡,皇后身子日渐式微,明皇贵妃分明隐隐占了得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