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妾室,向主母敬茶。”
“说是这样,本也相安无事。”樱桃眸子微眯,“可惜这个杨氏嫡女,却是个生不出孩子的。何员外家大业大,家中族长求子嗣继承香火,偏偏数载未得。那两个孪生美妾中的姐姐,入府一载竟就有了。何员外喜出望外,又欢喜妾室美色与肚子中的孩子,便要抬她做平妻。”
“宠妾灭妻自然不好。但应说正室无出,抬妾作平妻,也算是情有可原。”
樱桃颔首,以为然:“自然是。可那怀孕的美妾做平妻,便要与出身尊贵的正室平起平坐。杨氏是世家大族,自小养尊处优处处嫡女风范,到底意难平。”
娇贵仪咂舌:“那杨氏如何?”
“她妒中迷心,本想趁夜剖了美妾的肚子,拿肠子勒死了她。”
娇贵仪喉结一动,觉得臂上的寒毛逆起。
樱桃却又说:“可杨氏身侧有个得力的嬷嬷,嬷嬷却劝道,那美妾出身低微,不足为患。于是杨氏便将那美妾留着,生了胖儿子。胖儿子过继宗嗣,美妾一碗绿汤灌了,送出去乱葬岗一埋便是。妻子是豪门,妾室是庶民,何员外一比知道轻重,儿子也得了,便也不再追究。”
“后来呢?”
“后来那孪生美妾中的妹妹,得知姐姐死因,一时气不过。她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索性一把大火将何员外家中上下百口烧得干干净净。”
娇贵仪叹息:“古来妻妾斗争不曾断绝,出身不足为人鱼rou又有什么办法。出身高贵的正室收拾出身低微的妾室,夺子害命之事屡见不鲜。”
“月婉仪为求苟活,也将儿子拱手相让了。”樱桃望着娇贵仪的肚子,“不过月婉仪心机深沉又有谋略,皇后娘娘一只手恐怕是拿捏不住的。叶姐姐也说了,正室出身好、妾室出身不足,夺子害命之事屡见不鲜。皇后娘娘生不出储君,得了一次甜兴许还想第二次呢……”
“皇后娘娘如今病着,哪有机缘想这些。”叶贵仪讪讪一笑,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樱桃定神,稍稍向前倾身,出言低声:“皇后娘娘年轻,自有大安的时候。叶姐姐如今是有身子,万分贵重。明皇贵妃曾也说,以叶姐姐的姿容,倘若诞下皇嗣,一宫主位是当得的。”
娇贵仪心弦颤动,眼中有了思绪。
樱桃继道:“皇后娘娘无有所出,很是可惜。如今叶姐姐也有身孕,荣德妃也有身孕,皇后娘娘一定很苦恼吧。说起来,荣德妃娘娘的母家是太后母族,如今固然不如当年势盛,但家中也是世袭的国公,是世代簪缨的大族。荣德妃娘娘说话直又爽利,偶尔冒犯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也是不曾训斥的。可惜,咱们的出身便不同了……”
娇贵仪心里便回过味来。她垂眸看着手绢上的花样,心中一沉,道:“师妹妹虽如此说,我也无能为力。皇后娘娘的父亲是柱国,我这样的家世哪里轻易开罪得起。只日日祝祷期盼,希望腹中是个女孩儿便足以。”
“听说酸儿辣女。”樱桃指尖点点娇贵仪的肚子,“叶姐姐近日喜欢吃酸梅子,怕是个漂亮的小皇子呢。”
“……皇子。”娇贵仪心中便有些沉甸甸。三皇子死得蹊跷,五皇子哪怕是明皇贵妃亲生的,出生之日也是受惊早产,惊心动魄。
“叶姐姐聪慧,知道日薄西山之后,总该有新日东升。”她凝神看向娇贵仪的眼睛,轻启朱唇,“明皇贵妃待静妃的两个皇子极好,叶姐姐便该知道,咱们明皇贵妃于子嗣上,是不争不惹的。何况……”
“贵仪之位,是明皇贵妃抬举,我自然感恩戴德。”娇贵仪端过案上雪白的茶盏,轻呷一口,那茶水已经凉透了。
“今载时序过半,东宫见日少,歧阳宫又是中轴上的大宫室。”樱桃徐徐说道,“若我是鬼神,我也会在这些草木葱郁之处作邪祟。娇贵仪以为呢?”
娇贵仪敛裙起身,拿不准决断,只向樱桃轻轻欠身。
樱桃笑着与她并身而出,从乾曦宫门口远眺凰元宫的方向。
自枕春在慕北易榻前昏厥之后,慕北易的梦魇之症便见了好。苏白说,在民间,这叫做过症。是为慕北易将身上的病症过给了枕春,由枕春替他受魇的缘故。
因天子龙气盘桓,邪祟侵体不过是噩梦缠绵的表症。而枕春小小女子,身板比不上男子血气浑厚,因而立时便昏厥了。
枕春躺在床榻之上装睡,虚虚睁开眼睛,看着帐后慕北易与苏白交代事宜。慕北易说了几句,又挑帘来看枕春。枕春立时撇嘴闭气,又假装昏睡起来。
少顷人走了,枕春起身在亵衣外披了件儿竖领的袍子,唤苏白过来:“如何说?”
苏白垂方下窗帘,轻轻走至榻前,回道:“娘娘的苦rou计太过真切,多亏了高太医奉上那闭气的苦药,切脉时与昏厥无异。陛下自然心疼娘娘,又因为司天台近日上书陈说是歧阳宫有秽物,冲撞了龙气的缘故。”说着也是抱怨,“娘娘也太过胆大包天,竟以辰砂炼毒喂给陛下,不赦之罪呀。”
枕春不以为意,含了一口温水润喉,目光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