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在温子明的搀扶下走在甲板上,远望着不远处的码头。看着堤岸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温子明不仅有些感叹,京城一别五年,还是如此热闹繁华啊。
他看了一会儿,就对张氏叮嘱道:“待会见着大姐姐您可得跟她解释一下,您这脚是自己弄伤的,可不是我照顾不力啊!”
儿子说话这般没心没肺,张氏瞪了他一眼,之后才幸灾乐祸道:“你知道怕你大姐姐,就不会非要在云南待那么长时间。”
云南百蛮混居,张氏待了半个月就呆不下去了,可却拗不过儿子。温子明听说当地冬季不下雪,说是从没过过暖冬,硬要在南边过了冬才回京。若不是看在冬日温暖的份上,张氏早就不干了。
温子明哼了一声:“只要您不告状,大姐姐肯定不会说我的。”温子明对这个有信心。温含章从前便跟他说一生不能困于一地,有机会要好好游历天下,现下大姐姐做不成的事情,他与娘亲做了,温含章一定只有支持的。
张氏看了一会儿堤岸,突然不确定地问道:“那是不是宁远侯府的马车?”
她和温子明的回程之期只在上一封信里与温含章略提了一下,并没有确定下来,女儿怎么会知道他们今日回来?
这个疑问很快就得到解答,叶管事殷勤地伺候在温子明身旁,满口笑道:“夫人一个月前就让老奴在码头上等着,说是老太太和小舅爷赶路辛苦,不能回了京没人接应。”叶管事今日终于等到张氏一行人,也是松了口气。这个差使好歹能完结了。
张氏对着温含章的孝心很是熨帖,又多问了叶管事几句,听说温含章一个月来每日都派人到温府上帮着打扫整理,脸上的笑容就更满意了。
温含章也确实十分想念母亲和弟弟,一接到叶管事的消息就让人套马车去了温府。
温子明一见着大姐姐就忍不住看了看她的身后,见她没带两个小外甥过来,面上还有些失望,接着又眉开眼笑起来:“大姐姐,想我没?”
熟悉的笑颜让温含章忍不住莞尔,她先前看着温子明还有些不敢认。五年不见,温子明从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蜕变成了一个俊美如玉的男子,仿若青松一般,身姿挺拔,气韵沉稳。只是一开口,这些全都消失不见了。
温含章笑道:“终于舍得回来了?”这几年,温含章每每接到母弟要延迟回京的消息,心中都十分无语。
温子明看着温含章的笑容,头皮就下意识的发麻起来,这是从小积累起来的条件反射,不禁道:“大姐姐你一笑,我就觉得渗人。”
有人这么说话的吗!
温含章眼睛一瞪,温子明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他看着温含章,含笑道:“大姐姐在京中一定很想我和娘,我和娘也想大姐姐的,真是日思夜想,有时候接连几夜都会做梦梦到大姐姐。”
弟弟看着她的目光真诚至极,温含章一时半会分不清他是真话还是假话。但这话说的也真是让人抵挡不住,温含章对着弟弟的甜言攻势心中有些发软。
张氏看着姐弟俩的亲近,也笑道:“明哥儿说的是,我们都挺想你的。”张氏摇了摇头,“先前我还觉得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只三两个月便走不动了。没想到越走越有趣味。”
张氏是真心享受这几年的游历的。她今年也才四十一,身旁有女婿安排的护卫,又有儿子一路打点妥帖,前几年她根本想不到自己能有这般的松快日子。
母子俩手上有钱,为着可以好好观赏风景,一行人每到一处名胜古迹都要停留几个月才动身。又有温子明和当地士子的密切交往,每到一地他们都能享用到当地美食,看到最独特的风景。
温含章听着张氏眉飞色舞地说起路上的行程安排、见闻趣事,心中三分羡慕突然蜕变成了十分。人家过日子,她也过日子,对比起母弟这几年的游历四海,温含章觉得自己活得可真够无趣的。
温子明见母亲过于拉仇恨,便咳了一声道:“大姐姐,皇上使人送了信约我见面,我回去准备一下。”
卫绍的消息是真的灵通,他才刚到府,宫中就有人过来了。说起卫绍,屋子突然安静了一瞬。张氏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温含章,温含章想了想,道:“你和皇上相处时注意着些分寸,毕竟不同往日了。”
卫绍是如何登基之事,在温钟两家都是一个禁忌话题。温子明这几年闲来无事,也约摸猜出些姐夫与卫绍之间的算计。他笑着应下了温含章的叮嘱便回去了,温含章还想说多几句,张氏却拦下她道:“明哥儿知道的。”
儿子是她生的,这几年温子明有些什么变化,张氏看在眼里,心中也是有数的。出行在外,纵使身旁带着管事护卫,也并非一路坦途。温子明在京中还是一个被惯坏了的骄娇少爷,在外头却一切都要他承担起来。这一路有好几回遇上打劫的凶匪,都是温子明带着人将贼人打退,常在河边走,难免不shi鞋,有时候贼人冲得狠了,难免有见血之时。
温含章听得有些沉默,张氏叹了一声:“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咱们家的孩子,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