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案牍劳形’这类的抱怨。
周世泽这边正吃着酒,祯娘那边也是一样。知府妇人做生日,帖子发的满泉州都是,到了时候没有不来的。不过过生日也就是那些门道,祯娘这些年不知道经过多少,有给别人过的,还有自己过的。且她和这知府夫人又不熟,浑当是交际罢这倒是一不小心与周世泽一样,也不愧是夫妻两个。
约摸等到晚间了,天色渐渐暗下来,祯娘看这时候走不显得打眼了。便于主家辞别道:“时候也晚了,恐晚夕人乱,我这里先告辞,这就起身家去了。”
知府夫人原就把她当做贵客,这还没有套些近乎就要走,如何肯放,于是道:“怎么这就要走?这才到了多久!也是不容易,难得我们这些姊妹间能一起怀大坐坐儿。你家又没得淘气的,怕怎的?老早就要回去!让人听了当我没有好招待。”
祯娘听了这话能怎样,难道拂袖而去,那才真是得罪人,于是只得又坐下。那知府夫人见留住了人又赶紧吩咐道:“撤了唱的,让戏班子赶紧准备起来,与众位太太们唱出好的,算是我这里用心了。”
当下又是好一阵热闹,直到深夜才放众人离去。只是祯娘一出来,下午开始的绵绵细雨竟还没停,虽有马车,到底被阻了一道,正犹豫的时候。知府夫人两个儿媳妇出来相送,因见了落雨,赶紧回身取了两把伞,与祯娘道:“周太太,头里还下着雨,只怕shi了了衣服,生起病来倒不好,我回去寻了两把伞,太太用着罢。”
都在泉州城内的好地段,祯娘家里离着知府官宅并不远,不一时就到了家。到家时分已经是晚了,只是到了正院,见里面灯火通明,便问道:“老爷什么时候回来的,这时候还没安歇?”
外头看着灯做生活的使女立刻答道:“老爷原是晚饭后回来的,之后先与大小姐耍了一遭,然后书房里呆了半个时辰。才回的卧室,并没有安排洗漱,想是还没有安歇。”
祯娘点点头,过了两道门,撩开帘子一看,周世泽果然没睡,拿了一本兵书在灯下细看。听到响动抬头,见是祯娘,便把书本随手放了,又看了看她才笑着道:“来的好迟,我一直等你回家,原来平常你在家等我也是这样无聊?那我以后都要尽早回来了。”
祯娘才脱了有些水汽的外裳,被周世泽拉住抱了个满怀。也没有挣开的意思,安安顺顺在他怀里不动,小声道:“这是你自己想的罢!我在家等你的时候哪里无聊我说从来没专门等你的,中间我有好多别的事情可以做,当我如你一般清闲?”
周世泽当然知道她这话就是嘴硬而已,立刻大声笑起来。祯娘恼了就要挣开,周世泽却越发箍的紧了,话里带着笑意道:“冤枉我了,我哪里是一个清闲的?你来说我这些日子办了多少事儿,比在太原的时候还忙的多!”
特别是有一样,原来在太原的时候周世泽只要劳身就好,反正是与手下士兵一起Cao练,这有什么难的。如今却是既劳身又劳心,Cao练的士兵有一半都是没眼看,真按他以前的练法,一日下去能倒下一半。
至于劳心,可不是,如今他是主官了,有面临的是这样复杂的局面,脑子都快打结了。按他想的,一个个武人做什么还要那许多弯弯绕绕。有那样功夫,不如在战场上用心计谋,这才是正当么!
他与祯娘扳着手指头道:“你是不知道,那帮怂人有多让人恼火!当初在自家卫所里从来没训练过,如同一个农民也就罢了。好歹性情质朴能吃苦,招到一起了,经过训练也没什么不成的。但是你看看他们,看看他们!”
不怪周世泽生气,祯娘也有所耳闻。这些从本地卫所抽调出来的子弟原本就是被他们百户、千户当作了佃农在用,所以一点武技不会,军中训练也就是个笑话。当然,这些并没有什么好说的,毕竟又不是他们的错,百户千户们就是这样做主的,有什么办法。
真正让周世泽生气的是,那些乡村农家子弟的好处他他们却没有,反而在卫所这个地方学到了老兵油子许多乱七八糟的坏毛病。贪生怕死拈轻怕重,做事训练也暗暗偷工减料,一个来强的,他们就敢聚众闹事!这是逼着主官么!
周世泽不是一个怕人的,训兵训出这样的事来大概是九边闹饷的时候学来的,反正杀鸡儆猴,第一回就是要震慑住,不然以后没办法管了。当即使人过来,聚众闹事的一个也没放过,才不管什么法不责众,领头的结实的五十军棍,其余的有二十军棍,就连旁观没作为的也要领十军棍。
他就亲自坐在那里看人行刑,直到晚上没玩,让人点了两排篝火,映着火光接着来。非亲眼看到最后一个人受了刑,这才命收工。后头几日满大营都飘着药油的味儿,好几日练兵都不成,太多人出不来。
对周世泽这样简单粗暴的一手,一些本地出身的武官有些看不过眼。不过也不能说什么就算他们怀疑周世泽有借着这一回立威,给‘本地帮’一个下马威的意思。但他们也不能昧心说他做的有问题,须知这军营里主官的权威最重。这可比文官间有些虚头八脑的上下尊重来的实在,若是主官权威没有,到了战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