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知道,他是心绪恶劣之故,懒得动,见到那无意间就妙语连珠的小开心果,心绪定要明朗许多。
外院,光霁堂,唐栩和程询坐在书房说话。
唐栩看得出,程询这一段日子瘦了些,心里定是不好过。“听太医说,令尊病痛的原由是心火所致,已经有所好转。可属实?”
程询颔首,“属实。眼下心里还是不痛快,便懒得见客。”
“谁都没法子的事,只能他自己看开。”合力做成的事情越多,越能感觉到父子之间的分歧隔阂太重,“总会有那么一天。”
“但愿吧。”程询一笑,说起别的,“景鸿翼上了两道加急的折子,皇上索性让他携家眷从速进京,美其名曰,让皇后与亲人团聚。听说没有?”
唐栩笑起来,“听说了。在这节骨眼儿上,于景家而言,皇上是给他们出了一个难题。若是奉旨进京,皇上若是深究两广的案子,很可能是来了就回不去了。若是找托辞不来,不亚于将新的把柄送到皇上手里。”
“在他们看,”程询笑说,“还有指望。”
“嗯,还有杨阁老。要不然,也不会拖延两日后,日夜兼程赶往京城。”
“两广那边的军务、报到内阁的开支,你留心些。”程询说,“景家在那边的年月已久,怕早已乱得一塌糊涂。若无得力之人将其取而代之,那边迟早要起战事。”
唐栩蹙眉,“竟已到了这个地步?”
程询颔首,正色道:“一方乱,别处就会跟着闹起来。到时候,遭殃的是百姓和将士。”
唐栩敛目沉思,斟酌着从何处下手,又有那些人手能派上用场。
程询容他斟酌多时才道:“这事儿,只五军都督府出面不成,让黎王爷也别躲清闲了。唯有你们双方合力,才有望谋取最好的结果。”
“的确是。”唐栩笑了,“我怎么把他忘了?”
程询也笑了笑,“你们牵了头,我与别人暗中所做一切,才能用到刀刃儿上。”
有的战事,不可避免,有的战事,则完全可以避免。战事少一些,眼前这位挚友便不需连年呕心沥血、伤病不断,也许就不会英年早逝。
程询是想,生死有命,有些人短寿的原因是与生俱来,而如唐栩这样的人,应该是征战拖垮了身体。
阻止战事,谈何容易。但若可能,便该竭力尝试。
没可能做到,眼睁睁看着生死相隔的年月越来越近,却无所作为。
想要这此生结交的挚友好好儿的。
是,还有薇珑。但那真的就是他无能为力的了,有意无意间能做的,已经做了。
他总不能好端端地对黎兆先说,千万好好儿地照顾你妻子,不然她就是红颜薄命的运道;若用别的委婉的手段,则一定会招人多虑甚至厌烦。
只希望,徐岩没了凌婉儿那样歹毒的对手,没有前世那些没完没了的麻烦,徐老爷和徐岩的心境相对平和愉悦,病痛光顾时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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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房的小书房里,多了一套适合几岁孩童用的桌椅。书桌上摆着的,亦是适合小孩子用的文房四宝、画笔、颜料盒。
这是程清远吩咐管家带着小厮一并送过来的,都是程询小时候用过的。
一直将这些妥善地存在库房,是他想留个念想。毕竟,在程询用不着之后的几年里,每每看到,都忍不住会心一笑。那时就想过,等添了孙儿、孙女之后,若如长子一般聪明,就让人照原样打造一套。
来小书房的路上,程清远问修衡,最近有没有读书识字,有没有学着背诵三字经、千字文。
修衡摇头说没有,最近只喜欢画画,可是总画不好,画笔用着别扭。
他听了,便有了主意。
这时候,修衡喜滋滋地坐在小椅子上,小胖手抚着高度正合适的小书桌,“这么好啊,太好了。”
程清远见他特别高兴,心里老大宽慰,“今日回家后,记得跟爹爹、娘亲说,找人给你打造一套。”
“好啊。”修衡一双脚踢了踢,“一定要跟他们说的。不然啊,我总是在炕桌上学画画。不知道多别扭呢。”
程清远抚了抚他的小肩膀,“你要是有兴致,祖父教你画画?”
“嗯!”修衡仰脸看着他,“祖父真好。”
程清远笑意更浓,“说说吧,想画什么?”
“想画的啊……可多了呢。”修衡笑着说,“大白猫、小黄狗、蔷薇花……都想画,但是娘亲说,我那是想一口吃个胖子,不成的。我琢磨了好几天,觉得小鸭子也很可爱,好像不是很难。”是在程叔父给自己的画里看到过的,活生生的小鸭子,他还没见过。
程清远又一次笑了,“选的好。”孩子起初能画的,不过是小鸡小鸭这种,这真不是你聪明就能不从根底练起的事儿,“我教你。”
修衡用力点头,立时端端正正地坐好。
程清远取过适合的画笔,说明原因,随后拿过画纸,指出哪一种更好。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