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好,随便你。”
唐子睿靠在墙边,手撑着门框,不动,也不说话。
阿嫣说:“我进去了,晚安。”
唐子睿对着她的背影,疾声道:“过了年,我就十三了。其实不用很久,只要再过几年……”尾音淡了下去,他垂下头,喃喃重复了遍:“……再过几年。”
阿嫣对他的话不是很感兴趣,对那个‘再过几年’,却起了兴致,也跟着他展望不久后的将来:“再过几年,我名满上海滩,印着我脸的海报宣传单到处都是,每年的选美大赛,我都是冠军……想想就高兴。”
她抱着手,看了眼沉默又执拗的男孩,忽然伸出一根手指,点住他发烫的额头:“至于你。小少爷,你现在年纪小,除了我,没见过几个年轻女人,所以才会有许多莫名其妙的心思。快些长大吧,世界上多的是可爱的小姑娘,到时你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唐子睿耳尖都红了,捏紧拳头:“你不懂!”
他猛地转身,忘记脚受伤了,瞬间疼得龇牙咧嘴,拼命忍住,一跳一跳的回去,用力摔上门。
阿嫣看着紧闭的门,不以为意,开门回自己的房间。
“……你才不懂,莫名其妙。”
*
休养了半个多月,唐家来了人,唐子睿跟着回去了,临走还不忘交代阿嫣:“别忘了,晚上给我留门。”
阿嫣敷衍道:“知道。”
唐子睿一听那语气,就知道她没上心,气得直皱眉,又无可奈何,只好又嘱咐何妈,说了好一会,总算走了。
何妈忍不住叹气:“子睿小少爷可怜呐,真可怜。”
阿嫣心不在焉,逗了一会鹦鹉,上楼换衣服。
何妈问:“小姐,你去哪里?”
阿嫣对着她一笑:“……追逐梦想。”
*
百乐门正在招新一批的舞女。
沈景年平常并不理会这种小事,今天也只是路过,正好来看一眼,奈何不走运,偏巧半道上犯病,只能在他专属的休息室稍作停歇,用干净的手帕捂着嘴,咳个不停,好不容易停下喘息,低头一看,血迹斑斑。
齐正变了脸色,整张脸都是惨白的。
沈景年却没多大反应,神情冷漠,还有心思整齐地叠起手帕,放进口袋里。
“张大仙说了,您今年一定遇到贵人,病情有所好转……不行,不能这么下去,我让人召集全上海最好的医生,不管是洋人的还是民间大夫,您不能再瞒下去,二爷,您必须治病!”
沈景年漠然道:“病情传出去,兴许我死的更快。”
齐正咬紧牙关,脸上的肌rou克制不住的抽搐,显得极度痛苦。
沈景年慢条斯理地擦去唇边沾上的一点血,略显吃力地站起来,凝神细听了一会,问道:“楼下谁在唱歌?艾丽莎吗?”
艾丽莎是百乐门最红的歌女,现在当之无愧的头牌。
齐正方才没注意,这会也听了听,答道:“应该不是,艾丽莎不在……今天只招舞女,没听说还招歌女。”
沈景年微微摇头,不说话。
半晌,容颜舒展,竟是有些哭笑不得:“……是她。”
打开门,站在二楼走廊,俯视舞台上的女人。
上次半支舞的间隙,她说的话,一点也没错。
那人站在台上,偌大的厅堂,所有光芒都聚拢在她一人身上,配舞的漂亮女郎全淡成可有可无的背景,观众眼里,自然也只有那一道倩影。
一曲唱完,管理百乐门的袁五不知何时上来了,对沈景年欣喜道:“二爷,这回是捡到宝了,我敢打赌,不出一年,一定能把她捧出来,红透半边天。”
沈景年没回答,过了会,说:“叫她进来。”
袁五一愣,看着沈景年和齐正走回房间,醒过神,匆匆下楼。
*
“沈先生,我说过,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沈景年坐在沙发上,对巧笑嫣然,显得十分欢喜的女人说:“请坐。”亲自从茶壶里倒了一杯尚且温热的茶,又说:“喝茶。”
阿嫣在他对面坐下,轻轻嗅了嗅,觉得他身上的血腥气更重了,但也没说什么。
“我刚才在想……”沈景年缓缓开口,说了半句,笑了下:“……唐子明究竟为何坚持离婚。都说他的妻子是个裹小脚的无知妇女,看来全然不是这么回事。”
阿嫣不在意:“今天他抛弃我,改天换我抛弃他,这都是情趣。”顿了顿,转开话题,开门见山道:“沈先生,言归正传,我会给你赚大钱的,现在我可以提条件了吗?”
沈景年颔首:“好。”
阿嫣说:“我要白纸黑字写下来,签字画押。”
“好。”
阿嫣正想开口,又听他说:“你的条件,是卖艺不卖身?”
语气带几分善意的揶揄。
阿嫣看着他,很认真的更正:“卖艺,卖身……”竖起两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