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想了半晌, 客气又警惕地问:“来者何人?与大魏长公主有何关系?”
那桐轻飘飘看他们一眼。
李皎的扈从们和这些夏国人战到一处, 长时间的打斗让他们身心疲累。江唯言盯着那桐, 青年周边已围满了人。他从血迹斑驳的眼皮下撩起眼,目光看到这女郎悠悠然松开了马缰, 往前走近。
那桐走得越近,敌方越紧张。敌方手中的武器已经完全对着那桐,锐利锋芒, 一寸寸跟着这个女郎的行迹而移动。
那桐的眼睛落到了地上嗷嗷哭叫的男人身上:“是你动的我嫂嫂?”
话音一落,她人已腾空而起。雾气沉郁, 笼在上方, 女郎身着白衣, 迷蒙间, 与ru白色迷雾混于一处。众人只觉白色光影从面前拂过, 似雾非雾, 冰冷刺骨。他们大脑僵直,飞奔追去:“别让她跑了!别……”
“啊——!”凄厉惨叫声打断了首领的指挥。
那不是逃跑。众人赫然吓了一跳,待雾再散去,待跑到近前, 他们才看到那手掌刺穿、瘫在地上的男人,此时正奄奄一息地躺在女郎的脚下。那桐的脚踩在对方手腕上,众人赶到时,那男人已经气绝。血流汩汩,女郎蹲在他的尸体上,轻描淡写地把一把剑从此人手心取出。
那把“封雪”剑,是那桐送给李皎的礼物。剑初次出鞘,就饮血而归,合该是与她嫂嫂投缘,该给她嫂嫂。
女郎这么漫不经心、闲庭信步般的杀戮手段,让人胆颤。首领目呲欲裂,剑指女郎,怒声狂吼:“杀了她!杀了她!”
众人扑向那桐,那桐飞身纵起。众人只见一道绿色幽光在寒雾中,从女郎腰间拔出。那绿意似春水初.chao,波光潋滟,一池春水拔地起,映着那桐凛然生寒的眉目。斩春水出,天下谁与?
那桐高声:“嫂嫂!”
她来不及说完话,因敌方已杀至眼前,将她裹入战局中。
李皎跪在血泊中,面颊刺刺生疼。她不在意,只手捂脸,一直关注着战局。那桐一开口喊她,她便心有灵犀,应道:“全部可杀!”
得了李皎的指示,“斩春水”才开始饮血。当即时,周围人惨叫声不绝,那桐身边,大片大片的人倒下。那桐之悍勇好战,让扈从们压力顿减。江唯言等人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心中重新涌上沸腾热血,冲上前,与敌方再次酣战!
待过了两刻钟,这批追来的敌人,已完全被消灭。
杀掉最后一个人,那桐便过来扶起李皎。李皎咳嗽着,不敢耽误,立刻吩咐诸人进山,躲进迷雾中。夏**队一直在追杀他们,她希望这批人死后,下一批人,在大雾之日,来得慢些。众人一番折腾,等寻到山中木屋,有了安全躲避场所时,天已暗了。
扈从们疲累不堪,在屋外生火,一边烤火一边烤rou。气氛沉闷,无一人说话。
江唯言打理番自己后,匆匆把怀里女孩儿从马车中抱出,进了木屋。他把女孩儿放到屋中唯一一方小榻上,忧心地坐在一边,伸手去摸女孩儿冰凉的额头。已经过了好几日,中途遇上村落,他也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带李明雪去看医工。然医工一个个,全都说不清为什么李明雪会一直不醒。民间的医工医术只能应对些风寒小症,如李明雪这般复杂的情况,他们说不出所以然,让江唯言更是心焦。
他忍着心头着急,努力安慰自己:虽然明雪一直没醒来,但是她也一直有呼吸……状态一直没有变差。
然而此时,他摸女孩儿的额头,只觉凉透吓人。
江唯言无法,只好猜测是天太冷、连续赶路得不到休息的缘故。他坐在榻边,专心致志地手伸到女孩儿额头上。青年沉心闭气,气血流向掌心,通过手掌的接触,渡内力给昏迷不醒的李明雪。
木屋门推开,他耸然一惊,侧头看到是李皎捂着脸颊,和那桐一前一后地进来。
李皎瞥了这边的江唯言一眼,就与那桐去了屋子另一边。扈从不停地进来,跟李皎说话,李皎吩咐完后,屋中静了下来。李皎坐下,那桐去外头抱了柴火来点燃。二女围坐火边,木屋中才暖和了一些。
那桐蹲在李皎身边:“你脸还好么?我带了药膏,你要用么?”
李皎问:“你带镜子了没?”
那桐怔了一下,说:“我从不带那种东西。”
于是李皎继续捂着她的脸颊,不肯给人看。那桐蹲她身边,想看李皎的伤势,但李皎捂得严实,死活不给看。那桐惊奇,没想到她嫂嫂这么胸有韬略的一个女子,居然有如此爱美之心。那桐劝李皎:“你一直手捂着,多累?这有什么的,你就算因此毁了容,变成了丑八怪,没有了脸,只剩下了才;但我师兄那个废物,他武功不行,只有一张脸可看了。你们半斤八两,多配啊。”
李皎:“……”
她初初见到那桐还是很惊喜的,但那桐开口说了几句话,李皎心中一阵汗颜:居然说郁明“武功不行”。天下也就那桐说得出这种话了。她再庆幸,幸亏郁明不在这里,不然听了这话,不得跟那桐拼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