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全没有那些故弄玄虚之病,要言不烦深入浅出,尤其其在星象推演中用到的拆层化级共数一法,同极数的路子大有异曲同工之妙,叫傅清溪看了又惊又喜。若是老先生听到自己这爱徒的心声,不知该哭该笑了, 这极数本就是宗通各路数演之法,这有何可惊异处?说到底,不过是心里一个求同求近的心思罢了。
以此为机, 傅清溪一边看星象的入门, 一边把极数中的所得与之相融,甚至还步履蹒跚地在自己的世事化数体系中试用起来。若换作惯常的她,没有想通其中道理的一二三, 哪里会肯动这个手?可如今为了能叫自己的脑子别有歇着的时候,一时也顾不得这些了。
蕲卉遇到了她两次, 见她人消瘦了许多,细问一回她如今的作息,知道是用心太过,便劝她道:“我从前头一两回看星河会, 也同你这般,只怕自己这辈子要笨死了,恨不得一天有十八个时辰够自己读书用功的。可许多事情,欲速而不达, 且人若累狠了,身体垮了,什么学问也做不得了。你千万莫要把自己逼得太狠了。”
傅清溪听了心里感动,自然都答应着。可转身一个人呆着了,若手里不做点什么,脑子里不拿什么占着点,便不由自主要想些没谱的事情,根本静不下心来。无法,只好还拿起书和纸笔,不叫它得这个空。
这回星河会的人,因为所论题目都有许多人追着细问,也没法像从前那般倏忽来去了,其中尤以五运六气和星演两处为甚。不同的是,五运六气那头是自己学向的学生都在院里聚齐了,天天缠着大先生给所有人上课,各样提问举例反证闹得不亦乐乎。
而摘星楼这边,首座大人被一群半大老头包围了。年轻孩子们对世事外务多有兴趣,却少有喜欢细察自身的,不管是自己的身体健康心绪起伏或是转折命数,便是因什么病上一场,等好了便抛去脑后还奔着外头的热闹去了。渐渐上了年纪,经历多想得多的,尤其是冶世书院这群人,推算着外头的“世运”做着演世的学问,心里越来越明白这个“自己”自然也在数中的。
细想一生,多少会发现许多重大的转折变数中,很多时候并没有自己能直接着力的地方。许多时候,更是极微小一个因由,最后引发多年后一个极大的机遇或变数。这个时候,不管愿不愿意,他们都有些疑心起这个“命”和“运”的东西来。
可就像首座大人所言,这一旦认了可以“算”,那就是认了“定数”,若无“定”,那“算”的什么?可既然都“定”了,那又算它做什么!如此两头为难,许多其中高手,一早算出了自己的姻缘寿数,却有些索然无味了。
这回摘星楼弄出一个“照星自解”来,寻常人听了只当是个推算命数的新法子,这些自己愁过苦过深思过的人想到的可就多了。
头一个,这个自解,解的不是寻常多用的命数定论,不是推演人生里会出现的具体的事件,而是解的自心。这就同一直以来的路子就大不一样了,心念转瞬即逝,若有法子可以将之定住细解,这个对“自知”得是多大的作用?尤其这星象自成体系,按之得解,自然也是有深有浅自成脉络,而不会如坊间问心的那般零零碎碎互有交叠说不明白。
再一个,他们世路走老的,都深有体会,命这个东西,许多时候都是自己“选”出来的。明明往东比较好的情况下你就非想往西去,这样的例子层出不穷。明明知道怎么做是对的,不知道为什么,总没有那个力气转回心思真的那么做去。最后结果出来了,心里不乐,却是徒叹奈何。最可怕的,人生环环相扣,这一路滑过去了,影响可绝不止眼前这一事一时而已。
那些凭自己见识于当时看不明白的事情暂且不论,只说这些明明好歹都心知肚明的,还是没法子叫自己一直能朝好的结果走,又是为什么?摘星楼这回的自解,已经动到更深的意识欲念了,若真能找到这一层,说不定这个“解”就不再是“解析”,而可能是“解除”、“解脱”了。
这叫他们还如何淡定?直把摘星楼团团围住,叫首座大人没法子轻易离岛,非得同他们一处再细细探讨不可。要知道让首座大人这般等级的出手安星推命,那这个人什么犄角旮旯的事儿可都清清楚楚摊开来了。常人多少都有些忌讳,这冶世书院的先生们可真是豁的出去,争前恐后贡献自己当做事例,与一群同好们详细探讨追究起来,好似那个被拆解分析的“自己”根本就是“别人”一般。
于其他在此一道上尚无甚心得的学生们来说,得的好处就是能在书院里多看到几回首座大人。傅清溪也见到过一次,赶紧恭敬行了礼,胸口扑通扑通乱跳着回了家,又省一顿饭。
如此半月有余,蕲卉见傅清溪Jing神还好只是人真的瘦了许多,不放心跑来看她。结果看到傅清溪书案上还摊放着几本星演和五运六气的书,傅清溪自己也发现了,面上有些不好意思,蕲卉笑道:“这下你知道为什么先生们要抢学生了吧?这一学向里头要是出现了厉害人物,连带着这个学问都能发扬光大的。这回河图院的没来参会,要不然你这里非得再加几本堪舆的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