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方便得多,而且万一有病人上门闹事说自己诊断有误,这也有据可查。
做郎中的,有几个没遇到过病人上门大闹说治坏了人的?尤其是世代行医的,少不了这种事,很多时候分辩不清,只得赔上银钱息事宁人。若真是有了这个,哪怕要打官司也算有个凭证啊。
故而如今,这医案已经在西北流行起来了。当然,这般的写医案,纸是一项不小的消耗,但郡王妃说,今后可向前来就诊的病人收取一定的医案“工本费”,这费用明码标价,专用于医案用纸。开始的时候病人肯定不会理解,但写好的医案可以一式两份,病人手中也拿一份,对双方都有好处,慢慢的大家自会接受。
这又不得不说说在西北推行新事物的方便之处了:有定北侯府在,何况提出这编写医案的又是安郡王妃,因此除了有些穷苦的人家之外,竟没多少人有二话。
当然了,安郡王妃也说了,穷苦人家本来就连病都看不起了,又哪里再拿得出一笔工本费来,此事应酌情减免,或郎中们可每年轮流义诊一次,专为这些实在穷苦的人诊病。这个叫做什么“福利”?
福利大家不懂,但这种事是积德的事,其实郎中们早就有在做了。如今安郡王妃将此事公开提了出来,凡是义诊的郎中都能让众人皆知,也是扬名的大好事,倒是皆大欢喜。
今日的审案,应安郡王妃所请,乃是公开审理。虽然不是像戏文里说的那样,能让老百姓都在门外听着看着,但也的确有不少非三司之人前来。太医院就来了好几人,其中包括院使大人。此刻听了顾丛念的医案,便连连捻着胡须点头。他旁边一名太医便道:“这法子极好,尤其是治疫之时,该疫究竟如何,一目了然。若是下次不幸再遇此事,人人心中都可有数,不致手忙脚乱。”
治疫这种事,为什么挑起人选来总是困难,其中一条就是因为得要有经验的人去才不致忙乱失措。可是疫病也不是随时可见的,所以有经验的人少之又少。可若是每次疫病都有如此详尽的资料可查,那下次再有疫情发生,即使治疫之人未曾亲身经历过,心里也会有数的。
另一名太医则道:“就是不说治疫,平日里将这医案编写好了,日后若是病者有些什么说法,取出医案一观便知是非对错了。”
这人说得含蓄,但大家都听明白了。这定然是家里被病人生过事的,因此特别的有感而发。
顾丛取了几本医案,转身递到一旁的张氏眼前:“这里有数人与令郎年纪相仿,病情相同,皆是在病到如此程度之后便药石罔效。王妃正是据此才断定令郎已经不治,问你是否用青霉饮的。你若不信,这些医案俱可为证。编写医案的郎中,只要大理寺召询,都会前来作证。”
张氏并不识字,自然看不懂送到眼前的那些东西。她也不通医术,甚至连顾丛说的有些词儿都闹不明白是啥意思。然而到了这会儿她也渐渐明白一点了:病到她儿子的那个地步,大家都说是治不好了,若是安郡王妃不用那什么药,别的郎中大约也——不会再用药了,她的儿子,死定了。
“春生……”张氏喃喃地叫了一声,腿一软坐倒在地上。这半年来她一直是被一口气支持着——凭什么郡王妃就说她儿子没救了呢,明明当时还活着的。她就是要讨个说法,所以才一直活了下来。可是现在,这么多人都说她儿子当时死定了,就算,就算这不是真的,她也找不到什么地方可以讨个说法了。
顾丛半是怜悯半是厌烦地看了张氏一眼,终是叹了口气:“郡王妃让人送你回西北。你还年轻,回去捡个妥当人嫁了,好好过日子吧。”
安郡王妃用药致死人命案审结,在京城的街头巷尾迅速就传开了消息。抛却那些闲人,首先激动起来的就是京城的郎中们。谁家没遇到过这样的事啊,郡王妃这医案编得好啊!只是谁也没能亲眼看看,这医案到底是怎么个写法,得赶紧去打听啊。
不过,用不着郎中们四处去寻门路托关系,太医院和惠民药局很快就贴出了布告,上头写明了郡王妃所编写之医案的格式要求,甚至还标明了如此编写的原因与好处。极详细的一份布告,密密麻麻写了好几大张纸,就贴在惠民药局外头,谁都能去看。
“人可真不少。”沈数坐在惠民药局斜对面的一家茶楼上,往窗外看了一眼,转回头来笑着对桃华道,“惠民药局前头从来没有过这么多人。”连带着周围茶楼饭馆的生意都好了,毕竟总得前头的人看完了,后头的人才能上去,有些人来得晚了,得等大半天呢。
桃华摇了摇头:“惠民药局从来就没有起到过应该有的作用。”顶着个惠民的名头,没干过多少事。
“你莫非是想整顿惠民药局?”沈数听出了桃华话里的意思,“这可不是一天两天能成的。”
桃华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这种事,我做不合适。”她毕竟只是个医生,不是个改革者,如今提出的这些条款不过是照搬了前世的某些成规罢了,“何况,陆盈也快到生产的日子了。”已经提心吊胆了□□个月,就差这最后一关了。
“西北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