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姑娘不是病逝了吗?怎么又突然冒了出来?为何公公和婆婆都对这个傅氏另眼相看,一个请了家里赏花,一个为她女儿送上贺礼……
难道俞家后悔娶她进门了吗?
念头一闪而过,她已心如刀剜。
父亲弟子虽多,却没有谁像俞敬修这样少年英俊又风趣幽默的,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越来越敬佩俞敬修的学识和涵养,甚至有时候想,若是俞敬修能永远这样住在她家里那该多好啊……所以当她听说俞敬修早就和华Yin一户傅姓人家的女儿订了亲之后,她情不自禁地偷偷地躲在房里哭了好几天,直到俞敬修看出她的异样来……
她还记得那天他们站在一棵榆树下,金色的太阳光透过枝叶斑驳地落在他们衣襟上,俞敬修的目光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眼神比那阳光还要灼热而明亮,朗声地问她:“你放心,我一定会娶你的!”
她是怎样回答的,她已经不记得了。
只记得脸上火辣辣的,跑回绣房的时候,新做的挑线裙子什么时候被花圃旁的花刺勾破了都不知道……
可谁曾想,傅家的那位姑娘竟然暴病而亡……没多久,俞家来提亲了。
事情是那么的巧!
她不敢多想。
双膝跪在佛堂的蒲团上问菩萨:“难道这是天意?”
菩萨微微地笑,静谧的脸庞像无声的鼓励。
她不顾父亲“齐大非偶”的阻止,求了母亲说服了父亲,最终答应了这门亲事。
婚后,他们琴瑟和鸣,情投意合,没有比德圃更好的丈夫了……所以婆婆的不悦,膝下的空虚,她都只当是上天妒忌她对她的考验……
今年年初,她开始礼佛,初一、十五吃斋。
范氏始终相信,既然月老将他们的红线牵在了一起,经历磨难之后,就应该是幸福才是。
可这些日子,公公隐而不发的愤怒,婆婆突如其来的羞辱,丈夫不时流露出来的心浮气躁,都让她有种莫名的恐惧……
范氏想到这些,不禁摸了摸挂在胸前的石榴羊脂玉花件。
那是她临出嫁前母亲送给她的。
希望她多子多福,能为俞家开枝散叶。
为什么她总是没有动静呢?
难道真的要给德圃纳妾吗?
念头一闪而过,她紧紧地咬了唇。
庶子生于嫡子之前……到时候这家里还有她的地位吗?
不行,不行……
她摇了摇头,很快把这念头抛在了脑后。
她不过是像母亲,子嗣有些艰难罢了,并不是生不出来……
范氏在心里给自己打着气,墨篆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她在范氏耳边一阵嘀咕。
范氏脸色大变:“你是说,不仅公公,就是相公,也是知道这件事的?”
墨篆神色黯然地点了点头。
范氏跌坐在了床边。
墨篆见了忍不住安慰她:“不过俞总管也说了,老爷原也是不赞成的,夫人说,那傅姑娘现在有家不能回,际遇十分可怜,不要说她和俞家有这样的机缘,就是旁的人看了,有能力的时候也不免要提携提携,老爷这才没有做声的。”
范氏只觉得有把刀插进了自己身上似的。
她不由尖锐地道:“傅氏际遇十分可怜,谁就是一帆风顺没有个沟沟坎坎的时候?婆婆有这功夫心痛别人,怎么不心疼心疼自己的儿子媳妇,说话那么尖酸、刻薄,再好的心情看见她也变得郁闷起来……”话未说完,已觉得自己失言,忙噤了声。
墨篆看着只觉得心痛。
她眼睛微shi,犹豫着道:“大少nainai,要不,您就顺了夫人的意思,为大少爷收个人在房里吧……”
“不,”范氏想也没想地打断了墨篆的话,“我和相公有五年之约。若是我五年之内无所出,就为他收拢个屋里人,留子去母……”
墨篆想到俞敬修对范氏的好,不由松了口气,欢喜道:“那就好,那就好……”
……
和夹道街俞家的低迷气氛不同,史家胡同的赵家却是气氛欢快。
四月二十三那天,留了神色落寞的砚青在家里看家,赵凌、傅庭筠、呦呦、杨玉成、金元宝、阿森等一大帮人天刚刚亮就出了史家胡同,待到潭柘寺的时候,太阳才刚刚升起来。
拜了菩萨,还了愿,抽了签,在潭柘寺里吃了斋菜,赵凌和杨玉成、金元宝、阿森等在庙里游玩了半天,傅庭筠、呦呦、雨微等人则去了座小殿,听寺里的知客和尚讲了半天因果报应的故事,直到黄昏时分才一齐回史家胡同。
砚青满头大汗地迎了出来:“隆平侯府和武定侯府的管事都给大小姐送了贺礼来,你们都不在家,我请他们在南房的厅堂里奉了茶,然后把二少爷的点心找出来待了客……”他不知道自己做得妥当不妥当,有些惴惴不安,“还有好多人,我都不认识,但把礼单都好生生地收了起来,一张也没有落下。”
“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