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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来了,”一旁的俞敬修恍然道,“那个沈任思和我是同科的,二甲十三名……”想到这里,他又羞又恼,他是那科的状元郎,祖上出过三个祭酒,父亲贵为阁老,那个沈任思算什么东西,韩城乡下的一个土绅,差一点就是三甲同进士……竟然敢和他争,还把他给挤了下去……“娘!”他忿忿然地站了起来,“不过是六部的一个从七品的职位罢了,不做就不做。行人司也是出人才的地方,远的不说,沈阁老、田阁老都是从行人司的行人做起的,用不了两年,我就会擢升。”
俞夫人最担心的就是儿子因此而意志消沉,闻言忙道:“你这样想就对了。哪个名留青史的人物不要受些挫折!”
俞阁老却眉头一皱,欲言又止,沉默了片刻,道:“要不,你就去都察院吧?做个巡视御史,一来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多了解一些民情,二来可以认识一些人……虽说在行人司常奉承皇上左右,可水能载舟也能覆舟,你已经有了这样的资历,再做出些实绩来,有我在,你擢升也快些。”
俞敬修愕然。
难道父亲就这么不看好他?
他想擢升就一定得靠父亲吗?
可看着父亲铁青的面孔,想到丢了吏部左给事中之缺的事毕竟与自己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他不由紧紧地闭上了嘴,认真思考起父亲的提议来。
父亲是从都察院左都御史入的阁,在都察院人脉深厚,继任的叶碧虽然与父亲有罅隙,去年却因病致仕,现任左都御史曾是父亲的下属……
俞敬修就朝着父亲恭敬地行礼:“全凭父亲吩咐。”
俞阁老点了点头,道:“这件事不过是你我的打算……你先下去歇了吧!至于吏部左给事中的事,就不要多想了。”
俞敬修知道父亲这是在告诫他对想谋得都察院御史之职的事不要声张,对丢失了吏部左给事中的事也不要抱怨——毕竟他们之前对吏部左给事中这个缺不过是个想法而已,若是嚷了出去,大家就都知道他们没能谋得这个差事,俞阁老失了首辅之位,已有人幸灾乐祸,如果知道他连给儿子谋个小小的从七品缺都不能成,那时候恐怕就会有人要落井下石了。
他恭声应“是”,退了下去。
心中却思忖着父亲怎么变得这样小心翼翼了?难道还有什么事瞒着他不成?
想到这些,他不由停住了脚步,问跟着他身后的墨砚:“黄先生现在何处?”
黄先生,是俞阁老的幕僚。
墨砚忙道:“我这就去打听。”
“不用了,”俞敬修沉yin道,“我去偏院找他。”说着,急步去了偏院。
书房里,回过神来的俞夫人忧心忡忡地问着俞阁老:“德圃本已是七品,难道平级调拨也很困难吗?”
当然着妻子的面,俞阁老不再隐瞒什么,凝声道:“怕就是怕那傅氏不甘心——有时候说好的不灵,说坏的却很灵。”
“不至于吧!”俞夫人反驳道,心里却信了几分,“难道我们就任她这样捏着喉咙过日子不成?”然后求俞阁老,“你快想想办法吧?这可事关德圃的前程!”
“我知道。”俞阁老目光一闪,道,“我正要托人打听,看傅庭筠是怎么求到皇上面前去的。”
……
史家胡同内院的厅堂里,七姐夫笑声爽朗而畅快:“这样说来,是肁先生直接去求的皇上了?”
没有谋到围棋,却买了本前朝的善本,还是前朝慧悟大师亲手书写的,这让傅庭筠高兴不已。
用了晚膳,三姐夫和七姐夫还谈兴不止,两人又移到内院的厅堂喝茶,和在内院用了晚膳的傅庭筠、三堂姐说着今天的事。
“若不是这样,钱阁老怎么会那么强势?”三姐夫笑道,眉宇间一片飞扬,“他这也是狐假虎威——沈阁老在吏部经营多年,他根基不稳,正好趁着这件事立威……”
“若是有人反对,到时候就搬出皇上这尊大佛。”没等三姐夫的话说完,七姐夫已笑呵呵接了话茬,“到时候那些敢跳出来质疑的人就会两面不是人!”他说着,伸出了大拇指,“这个钱阁老,不简单啊!”
“能当阁老的人,有几个是简单的?”三姐夫不以为意地笑道,“不过,钱阁老也的确是个厉害的人物。那陈丹亭早年曾在萍乡任过县令,那里和湖广接壤,皇上潜邸就在那里,能得皇上的青眼,倒也有些因缘。可钱阁老却能以翰林院掌院学士的身份直接进入内阁,那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了。”
“翰林院掌院学士不也天天在皇上眼皮子底下晃悠吗?”七姐夫笑道,“反正吧,我觉得要想擢升,就得让皇上记得有你这个人……”
两人说着朝中大事,三堂姐见傅庭筠静静地坐在一旁听着,怕她无聊,笑着打断了两人的话:“这朝中的事是说不完的。时候不早了,九妹妹明天还要去潭柘寺,我们早点散了吧!她也好早点歇下。”
“看我们,说起这些就没完没了了!”七姐夫有些赧然地搔着头站了起来,“那我们就先散了吧!等三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