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小人儿看了又看,他也抬着眼睛看她,目光怔怔的,小模样有点呆。
锦书一颗心都软了,伸手抚了抚他眉头,很爱怜的亲了亲他小手。
软软的,嫩嫩的,她几乎不想错开眼了。
承熙还太小了,小到只能依据本能行事,虽然不知道母亲的意味,可九个多月的相处,使得他本能的亲近锦书。
往母亲身边隐约凑了凑,他合上眼,又一次睡下了。
“太医怎么说,”锦书爱怜的看着他,轻声问圣上:“他身子好吗?早几日生产,对他有没有影响?”
“好得很,”圣上温声道:“他是足月,又不是早产,太医哪里能在他身上挑出毛病,倒是怜怜……”
他将锦书□□在外边的手送回被子中,道:“昨日生产耗费功夫,需得好生将养,太医嘱咐,千万不要沾水受凉,年轻时疏忽,老来会难过的。”
“好,”锦书满心柔情,顺从的躺了回去:“我都听七郎的。”
守在外边的宫人将时机拿捏的恰到好处,听得帝后一番话语终结,入内呈了清淡膳食与锦书,圣上也没叫她起身,亲自照顾她用饭。
“昨日承熙降生,”他探了探粥的温度,缓缓喂给她:“朕欢喜的很,下旨大赦天下了。”
“哦,”锦书张嘴吃下,方才道:“七郎自己做主便是,同我说了做什么。”
圣上手一停,略微有些诧异:“朕以为,你会嫌朕此举太过大张旗鼓呢。”
“为自己的亲生骨rou庆贺,这有什么好诟病的,”锦书一笑置之:“七郎以为我是何等迂腐之人?”
“是朕想左了,行不行?”圣上笑意柔和,也不计较,只是伸手去触碰她眼睫:“对不住怜怜了。”
他总是这样,在自己面前,从不在意什么君王的脸面,只当自己是世间的寻常男子,也会在心爱的妻子面前低头。
得夫如此,夫复何求。
锦书心头暖融融的,正待说什么,却被外边宁海总管的声音打断了。
“圣上,”他轻声回禀道:“二殿下过来探望,可要叫他进来?”
锦书这会儿还躺着,也未梳妆,本是不想见外人的,听宁海总管这样讲,下意识的便要拒绝,话刚到嘴边,却听圣上开口了。
他说:“叫他进来吧。”
圣上既不在意,也先一步开口,锦书自然不好说什么,垂下眼睫去看睡着的承熙,没说话。
承安稳步进了内殿,目不斜视,面色平和,丝毫不显异态:“昨夜回宫时,便听闻皇后娘娘诞下七弟的消息,只是夜色已深,不好搅扰,所以未曾前来探望,望请父皇见谅。”
“有心了,”圣上侧身去看他,捏着承熙的一只小手,随口问道:“功课可还好吗?”
“还好,”他问的敷衍,承安答得也不仔细,应了一声便将话题转到别处去了:“听说七弟身体安康,也很像父皇,国得嫡子,正是喜事一桩。”
“确实,”说起新生的小儿子来,圣上面上笑意便添了几分:“诸皇子中,他是最像朕的。”
这话叫人听着,就有点戳心窝了,尤其是在承安这个儿子面前。
锦书在边上不好插话,只伸手轻轻碰了碰他手背,轻轻摇头。
承安瞥见她动作,抿着唇笑了笑,没说话。
“过来看看他吧,”圣上于是不再提那一茬,只往边上靠了靠,留出一点儿位置来,招呼承安道:“说起来,他也要叫你一声兄长的。”
承安恭敬的应了声“是”,上前几步,走到承熙面前去,垂目打量他五官。
确实很像圣上,除去额头与下巴,几乎找不到与她相近的地方。
——血缘这东西,果然是奇妙。
像是被浸了醋的针扎了一般,他心里有点酸,还有点疼。
两种滋味交加在一起,到最后,他也说不出究竟是什么感受了。
“好了,”锦书见气氛如此,莫名觉得有些别扭,对承安道:“你们是兄弟,又是同住一个屋檐下,见得时候还多着呢,文苑还有课业,你早些过去吧,别叫太傅久等。”
锦书说的话,圣上是极少反驳的,闻言也笑了,摆摆手道:“去吧。”
承安低头应了,默不作声的退了出去。
圣上这一朝,承熙还是头一个嫡子,身份自是非比寻常。
洗三这日,不仅仅阖宫欢庆,更是请了宗室中人前来,一道行宴庆祝。
“小殿下天庭饱满,肖似圣上,一见便是有福气的,”临邑王妃年过五十,同后宫妃嫔又没什么干系,乐得说几句好话讨圣上欢心:“臣妇见着,也觉得爱的不行呢。”
“谁说不是,”另一个宗妇随之附和:“皇后娘娘便是有福气的,同圣上一道有了咱们七皇子,哪里会是福薄之人?”
圣上心知这是客套话,听得却也高兴,连连示意内侍斟酒,欢欣之意溢于言表,对于这位新生皇子的珍爱,更是十分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