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放鹰的时候,不用早起晚睡,不用小心伺候着,吃酒赌钱也没个人管,兴许还往小花园儿里游玩片刻,只当是在自己家后院儿。这还是好的,再差一些的,没了人管束着,偷窃的事情也不会没有发生。
实则大户人家里,小打小闹的偷偷摸摸哪家都不会绝迹。不过平素上头有主人镇着,下头有管事管着——某些管事也会从中揩点油水哩。法度严的人家,是大面上绝不出错,手里漏些好处给某些人,而管住大多数人。一个仆人也不让他沾油水,那是不可能的。
程素素也不会去挑战人心,只是要借这种弊病生事。
张娘子听了这吩咐,还道她是要整顿家务立威。想来老相公周年都过了,这家明显要长房来当,长房的主妇就是全府的主妇,找个由头发作一批人,裁汰替换都是应有之理。
张娘子道:“娘子放心,这事儿包在小妇人一家身上。”
程素素看她要开大,嘱咐一句:“还在孝中,不要闹得太大。只查有没有偷窃的事情就好了,主人家不在家,他们轻松些也是应该的,总绷着也不好。”
张娘子拍胸脯保证:“明白,都明白,府里以往那些事,也都是瞒的多。”
这就是与世仆们讲话的好处了,你透个意思,她们就能给你办好了。张娘子的公公张管事依旧是在城里看旧宅,因长房得势,这些仆人的身份也是水涨船高的,如今张管事俨然是府里一个大管家了。张娘子回来将程素素的话对张管事一讲,张管事登时老脸一红:“留下看门不能叫主人家放心,也是羞人,回去稟告娘子,我必将府里调理得好好的,等学士和娘子回来。”
张娘子忙劝道:“娘子不要闹大,只要一两宗盗窃的案子,能拿到万年县去。”
张管事沉yin道:“难道是要有个由头才好清理?娘子也太小心了些。不过,还是照娘子说的办吧。”
张管事办事利落,张娘子回了趟京里,再出城的时候就假作慌张地禀报程素素:“家里拿着了两个贼!”
程素素也故作惊讶:“什么贼?”
张娘子道:“小妇人回城去探望父母公婆,恰遇到他们逮着几个赌钱吃酒的。娘子知道的,一旦上头没了人管事,他们不用做活计松快了,常凑个局。这回赌得大了,不像是他们能赌得起的,逮起来细审,他们窝里反互相攀咬,才晓得有偷了屋里东西换钱的。”
程素素大惊:“怎会如此?送万年县了吗?”
“小妇人就是来请示,是否拿帖子去……”
“你随我去见官人。”
两人假作严肃去见谢麟,谢麟看程素素紧绷绷的脸上分明写着“我用力在生气,快点配合”,将脸埋在袖子里用力地、无声地笑了好几下,拿出脸来的时候又是一脸平静了:“素素,怎么了?”
程素素对张娘子道:“你说。”张娘子一长一短的说了,谢麟道:“拿个帖子也没什么,东西一定要追回来,万一有什么御赐又或者不雅观的,可不能流落在外。”程素素道:“御赐的当然不能流落在外,不雅观的……府里哪有不雅观的东西呢?”
谢麟一笑:“不错。”
两人将此事定下,张娘子拿了帖子走了,谢麟才笑问:“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呀?”
程素素笑道:“你猜?”
“嗯?你才劝阿婆回京——”谢麟拖长了调子。
程素素嗔道:“你太聪明了,跟你说话一点也不好玩。叫我不高兴了,你得给我干活。”
“但凭娘子吩咐~”谢麟的调子抑扬顿错,仿佛唱戏念词儿一般。
夫妇二人一同去向林老夫人请罪:“不想府里出了这样的事情,是我们的过错。”
林老夫人道:“这如何怪得你们?咱们都在这里居住,管得松,他们自然会懈怠。”
谢麟便趁机请林老夫人回京主持府中事务:“家里没个人看着毕竟不行,虽有忠仆,但有一个‘仆’字,许多事便不是他能做得了主的。再者,屋子不住人也不好的。还有一样,几个弟弟倒还罢了,我拘着读书、教导他们做人。妹妹们一年大似一年,在荒野里陪着我们,人都不机灵,恐说亲上头不大好。”
林老夫人见他还记着这些堂弟堂妹,心里高兴,口上却说:“她们的婚事好不好,看的是父兄有没有出息!”
太耿直了!程素素默默地想,也劝:“那也不能与那些手帕交分别得太久,久了,就生疏了。”
林老夫人嗔道:“会生疏的,可见也是不值得结交的。”话虽如此,大家都知道,除了铁杆密友,也确实需要一些人脉的。
两人又劝了一回,林老夫人才勉强点头:“那好吧,我回去给你们看屋子。”
这话可不敢当了,谢麟与程素素忙说:“阿婆独自回去怎么行?连个陪着说话的人都没有了。”又请来谢涛、谢涟二人,请他们二人奉林老夫人回城整顿家务。
“都闹到万年县了,也太不像话了,”谢麟抱怨似的低语,“这才一年,说不得还有些外面有司衙门的事要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