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先前嘱咐我,叫我不许乱跟你说话,我若说了,岂不是违背了母亲的意思?母亲也必然是为了妹妹着想,故而不肯叫我多嘴呢。”
怀真闻言起身,竟赌气道:“既如此,就不必说了,哥哥且去。”
应佩见她着恼,顿时把种种顾虑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忙上前来拉住衣袖:“好好好,我说就是了,横竖妹妹别气。”
当下,应佩果然便把近来之事,向怀真说了一回。
原来,先前因那户部王大人被害之时,应兰风自觉伯仁因我而死,自然不能安心。又加上兵部贪墨之事悬在心头,近来便果然向上参奏一本,弹劾兵部林主事跟江浙一带水师统领王赟贪墨。
新帝听闻,沉yin半晌,当殿喝问林主事,因其一味狡辩不认,便命人押入大牢,详细审问。正要再说王赟之事……不知为何,沉yin半晌,竟又变了主意。
只说道:“暂命大理寺跟刑部,将林凯之事查明。他事改日再议。”即刻便命退朝。
群臣自然不知究竟,只是应兰风却瞧出来了,正在皇帝想开口之时,是小唐微微地往上看着,轻摇了摇头,当时皇帝明明是看见了他这动作,才临时换了主意。
应兰风当即大怒,却毕竟是在金銮殿上,不敢造次,便忍着怒火,退朝后,见小唐上前来意欲说话,他也浑然不理,只冷冷地去了。
后来才知,那日群臣都退下后,唐毅却单独留下,也不知他跟新帝说了什么,次日皇帝下旨,竟疾言厉色地申饬了一番工部尚书应兰风,说他“诬告良将”,责令闭门思过半月,听皇帝的意思,若不悔改,便有丢官罢职之虞,此事外头早就传的满城风雨。
怀真听了应佩说完,心中果然大惊。只是当着应佩的面儿,却并不如何表露出来,想了半晌,只道:“我对朝上这些事,并不明白,今儿也才听说,这般说来,爹是一片忠君爱国之心,反被斥责了呢?”
应佩叹道:“莫说是妹妹,我也有些看不懂了,按理说本不该质疑唐大人的,然而毕竟是咱们的父亲……且我看朝中各位大臣们,均都十分赞许父亲的举动……只是碍于唐大人,又且是皇上下旨了,故而众人不敢说什么。”
试问,倘若此事是应兰风理亏,这些臣子们最擅察言观色,自然懂得望风向而行,这年下里迎来送往的,他们当然也须避嫌……可直到如今,往日怎么来拜会的,今儿也依旧怎么来拜会,并没有因皇帝的申饬而冷淡疏远……可见公道自在人心,这也是应兰风先前行事很得人心之故。
怀真点了点头,应佩到底怕她着恼,便迟疑着说道:“妹妹听我一句……虽然我们都不懂唐大人为何要维护那贪官,反跟父亲对着……可是唐大人的为人,咱们都是有目共睹的,他最是个行事妥帖谨慎,能人所不能的,只怕他看到咱们所没看到的,知道咱们所不知道的,算计到咱们所算计不到的那些罢了……是以你万万别跟他着急起来,父亲也是这个意思,他们在朝堂上虽然有政见之争,可是你们两个依旧得好好的呢,这是井水不犯河水,两码事儿的,你可明白这意思?”
怀真便笑道:“我如何不明白?哥哥放心就是了,难道我要跟他吵呢?何况我心里也是觉着……三爷必然自有安排,只再等等看罢了,别急在一时才好。”
应佩见她如此通情达理,且又面色柔和,一颗心才又放下,便笑道:“妹妹果然是个善解人意的,我先前倒是白担心了,既如此,我也松了口气呢。”
怀真道:“哥哥既然知道,以后若还有诸如此类的事儿,你可不许再瞒着我了,不然的话,我是真会恼的。”
应佩道:“哪里敢?可知我因藏着话没对你说,心里竟像是藏着一万个荆棘般难过呢,如今跟你说了,反倒轻松起来。”说着,就有些不太好意思。
怀真掩口笑道:“哥哥都要是当爹的人了,还是这么着,你快且回去罢,免得有人寻你。是了……倘若他们问起你去了哪里,你可别认是跟我说话了呢?”应佩答应,自便去了。
一直到应佩离去之后,怀真才变了脸色,面上的笑荡然无存,抬手抵在唇上,眼中透出又急又恼之色来。
一瞬间,恨不得立刻叫人把小唐找来,问个究竟明白,可毕竟又明白,这会子绝不是争执的时候,若真的一言不合,岂非又让应兰风李贤淑等过意不去,竟又多一件Cao心之事,反而不美。
怀真正思忖,应玉便寻了来,见她发呆,便笑说:“做什么呢,你倒是清闲,快跟我喝酒去,今儿你也怪……竟一口酒也不喝。”
怀真笑道:“近来身上不好,喝了酒怕会闹腾起来。”
应玉叹道:“这倒也罢了,横竖今儿人多眼杂的,改日你去我家里,咱们两个自在喝上一通才好。”
怀真倒是明白她的心意,只因李霍不在家,又偏在那个险要地方,应玉是悬着心呢,亏得如今有个狗娃绊着她,不然的话,只怕那心事更是千重万重了。
当下怀真打起Jing神,又略应酬了一会子,见时候差不多了,便托词身上不好,要回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