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的美人。况且他受苏夜影响极深,在潜意识里觉得应该相信她的话,听取她的意见,从不怀疑她“居心叵测”。
如此一来,蔡京输的并不冤枉,也绝不值得同情。
诸葛神侯向来不得皇帝欢心,常常求见而不能见。如果出现关系重大,抑或吃力不讨好的任务,皇帝才会主动想起他,找他来问话、办事、出力,譬如说现在。
他落座之后,苏夜与蔡京仍在互相攻讦,一句递一句,说得剑拔弩张。
蔡京的说辞无非是苏梦枕指使王小石行刺,苏夜则亲手杀死了米有桥和方应看;他们两个谋害朝廷命官,显见有谋逆之心。苏夜更不含蓄,直指他与傅宗书素来不和,结怨已久,早想除去这个政敌,若非苏梦枕察觉王小石行动有异,及时通风报信,他这一石二鸟移祸江东之计必可成功。
她又十分讲道理地阐明,十二连环坞大摆筵席,准备与六分半堂和解,孰知请来的贵客突然掀桌发难,一副不杀龙王势不回的模样,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幸好她早有提防,否则已经死于非命,哪里还能被他当众污蔑?
赵佶的书案上放着一只沉香木匣,里面装有她悉心搜集而来,蔡京党羽贪赃枉法的证据。她待赵佶粗略浏览过证据,向他轻描淡写表示,蔡京重用的六名护卫参与了杀她的计划,此六人已被她扣下,皇帝若想当面审问,她随时可以把他们带过来。
至于米有桥和方应看,有起码一百名证人能够证明是杯子……不对,是他们先动了手。米有桥与她井水不犯河水,方应看素来和她交好,为何忽然翻脸,无非是贪图翻脸后的好处。这些好处,无非也是蔡京许诺事成之后付给他们的。
蔡京入宫之前,她已向赵佶一一解说分明,口气平和笃定,并没用眼泪取信于人,令赵佶好感陡升。此时她再说一遍,只是为了亲口对质,以及主动说给诸葛神侯听。
此外,蔡京采取的说法在她预料当中,她亦事先说明他会这样陷害她,所以赵佶一听他的说辞,当即怒上加怒,心想你竟把朕当作糊涂虫,当面颠倒黑白。他既盛怒不已,又情不自禁偏心苏夜,那么,无论蔡京如何声泪俱下,半怨半嗔,都难以动摇他先入为主的成见。
她说话期间,刘独峰和诸葛神侯一言不发,好像变成了哑巴。他们不是没有话说,也不是不敢说,更不是不能说,仅是不想开口而已。
这是一场悬殊分明的对决,何须他人多嘴呢?蔡京若想面对面地告倒她,恐怕得投胎转成女身,再练出一身和她差不多的武功才行。
☆、第五百七十章
又是一个雪夜。
苏夜坐在湖心亭里,手执一面錾金铁券,把它一抛一抛地扔向上空。每一抛的高度与速度都完全相同,好像是按照特定节奏来的,看久了,会产生一种奇异的满足感,也容易让人昏昏欲睡。
这就是传说中的免死铁券。太后有一面,蔡京有一面,诸葛神侯有一面,方应看有一面,苏梦枕有一面。她是拥有它的第六个人。毫无疑问,这东西极其罕见,代表着当今皇帝的倚重宠信,基本与身家性命等价。但从她没事扔着玩的举动来看,她并不怎样珍惜它。
她的确不可能珍惜,因为它能派上用场的地方屈指可数。她的大部分敌人根本不在意免死铁券,在意的人又大多没本事杀她。在她这里,它仅是一件少见的收藏品,甚至没机会被她拿出去炫耀。
她百无聊赖坐着,苏梦枕陪她坐着。足足有一盏茶时间,两人谁都不曾开口说话。直到苏夜扔得不耐烦起来,向苏梦枕一伸手,笑道:“给我。”
苏梦枕把另一面铁券递给她,看着两面铁券在她手里一起一落。他没笑,也没劝她别玩这种杂耍般的把式,神色却轻松而悠闲。他通常会刻意让自己不这么悠闲,可凡事总有例外。
他陪她等候方歌yin。方应看身亡的消息传出去,立刻惊动他那位威震天下的义父。方歌yin本就是山野闲人,自然会尽可能快地赶来京城,若途中不出岔子,今夜必定能够进城。他们两人将一起见他、招待他、和他计较方应看的事情。
没错,不是示弱和致歉,而是计较。在这件事上,苏夜从未想过退让。她并没患上“我就是不解释,随便你们误会吧”的毛病。相反,有时候人家不问,她都要详细解释一番。方歌yin的声名无法动摇她的作风。她已打算直面当世第一巨侠,认真探讨巨侠养子为何如此丧心病狂的问题。
她还以开玩笑的口气道:“如果他不满意,我赔他两个方应看。两个死的好歹能顶一个活的吧?”
这句话虽是说笑,却能看出她是何等放松,而且她有充分的理由去放松。
蔡京终于未能抵挡住她对赵佶的影响。道君皇帝挥退群臣,独立思考一天,于第二天下诏斥责蔡京,将其黜为龙图阁学士,不给职事官位,命其闭门读书,静思己过。他自认恩威并施,拿捏住了这位蔡爱卿,同时又隐隐觉得有点对不住苏夜,遂赐下免死铁券,作为补偿。
苏夜乃是开天辟地以来,第一个与蔡京完全撕破脸,杀得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