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与我低声道:“老天爷没给他一张好脸,却给了他一口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好嘴。”
我捂住嘴巴,避免笑的太过猖狂,待宾客们继续各说各话时,我见潘岳继续剥着枇杷,灵机一动,与之威胁道:“你告诉我一件事,否则我便将你与我说的话,都告诉石崇与那位太冲先生!”
潘岳杏眼一睁:“你威胁我?”
我扯了扯嘴角:“便是了!”
☆、第三十二章
潘岳低下头,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与我狭促望了几眼,怯弱道:“那好吧,你问吧!”
我从小碟中拾起一颗枇杷,一边咀嚼一边道:“你剥枇杷的习惯是为什么?与你夫人有关吗?”
潘岳不置可否,与我反问:“你为何想知道我夫人的事?”
我望着碟中枇杷,老实答道:“那夜不巧偷听到你和石崇的话,看你模样,很是钟情,为何会与石崇这种人做朋友?”
潘岳神情释然,手中不知疲倦地剥着枇杷:“我欣赏的是季lun的才华,再者,你怎么知,我与季lun不是同一种人?”
我张口,却又哽住。望了潘岳半晌,复听他开口,与我说起他与其夫人杨容姬的往事。
潘岳是十八岁那年遇上杨容姬的,于他口中,杨容姬当时出身名门望族,为扬州刺史杨肇之女,家大业大,占据洛阳城一方富贵。
那一日酷暑难耐,潘岳刚好走到一家绸缎坊的对面茶铺喝凉茶,远远望见杨容姬着一身素粉云绣衫,撑着一柄避日的红纸伞,在身边丫鬟的搀扶下,走进绸缎坊。
只那一眼,潘岳看得不很仔细,却不知觉被杨容姬那张青白小脸吸引,好奇为何隔了如此远,杨容姬的那双眸子却如深海碧渊般清晰可见。他当即撂下茶碗,跟着往绸缎坊走去。
可一进门,潘岳却被一位伙计拦住,望见是潘岳,笑脸相迎道:“潘大人来了?好巧好巧。”
潘岳摆着手,抬眼往坊中望去,见杨容姬与身边丫鬟一同,正仔细挑选着面前绸缎。
潘岳见状,与伙计道:“我要去为我娘亲挑些绸缎。”
潘岳说着往杨容姬处走去,伙计却急忙将潘岳拦住,将之拉到另外一堆布匹前:“好的好的!潘大人来看看这些吧!都是从云南那边新进的一批货。”
潘岳不敢直说,只敷衍着扫了一眼面前布匹,与伙计扫兴地摆了摆手:“不好!不好!我想去看看那一边的!”说着又要往杨容姬处去,伙计却低声将潘岳拦住:“诶!潘大人莫要去看那边的了,那是刺史家小姐想要的货,便是您有千金,我们绸缎坊也不敢卖的。且那些花色,都是些艳丽的,不衬老夫人,还是再看看这些吧!”
潘岳听伙计这样说,便不能冒犯着继续往杨容姬身边去,只远远站在一处,仍忍不住伸长了脖子去望杨容姬,适逢杨容姬抬眼,顺着身边丫鬟的小声指点,同样望了眼潘岳。
这一番,潘岳才算看清杨容姬那张含着青光般的瘦削脸庞,一双眼如冰渊湖底般,天然趁着一股凄婉寒意,如浅浅夜色下淋着一层蜜意。
其实从那时开始,潘岳便看出,杨容姬的身体不好。她是那样一个让人看了,便觉虚弱,惹人心疼的姑娘。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潘岳都没见过杨容姬,多少次,他总有意将小羊车驶过绸缎坊的门口,却终究,没再见到那记忆中,摇曳于青阳之下的红纸伞,与那一抹令潘岳混牵梦绕的身影。
后为庆贺之前的一位同窗好友胜任大夫,潘岳去到对方府中参加宴会。也是这时,认识了当时同样年少果敢的石崇。两人握着小酒壶,说说笑笑着闯入了对方府中的后花园,趁着醉意,潘岳又遇上了杨容姬。
原来杨容姬的兄长与这位同窗自幼·交好,杨容姬与这位同窗好友家中的女眷亦是早已相熟,如今女眷们相继拿着手帕在花园中扑蝴蝶,便只留身体虚弱的杨容姬一个,独坐在湖心小亭中怅惘失神。
潘岳喝的实在有些醉,望见杨容姬时,以为是在梦中,甩开一旁石崇,便从九曲桥上冲了过去,上前紧握住杨容姬的手,糊里糊涂说了好些话。
杨容姬先是吓了一跳,一张脸惨白惨白的,缓之却被潘岳的情话打动,不忍推开这样神情款款的俊俏少年郎。待了好久,同窗好友的妹妹跑了回来,见到杨容姬被潘岳抓着手,以为是遇到了什么狂人,招来了其他姑娘,正准备好生教训潘岳一番时,却见潘岳回过了头来。
不知哪个姑娘喊了声“潘安仁!”那些姑娘便全数愣住了。一个个大眼瞪小眼半晌,齐刷刷将潘岳围了起来,仔仔细细看着潘岳那张脸,看得潘岳心惊胆战地,脸越发红了起来。
好在最后,石崇找人将潘岳从那些姑娘手中捞了回来。酒醒之后,潘岳提着聘礼,直接去到刺史大人府上下聘,坚持要迎娶杨容姬。
可谁知,这洛阳城闻名瞩目的大帅哥潘岳却被杨容姬的老爹杨肇一口拒绝了。理由很简单,潘岳当时家贫,配不上杨容姬,再者杨容姬自小身体虚弱,几乎日日都要吃人参鹿茸补血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