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赞道:“可真是巧夺天工。”
她叫青素赏少府工匠:“比我想的好太多了,辛苦他们了。”
卫国醒来后被这庞大的模型吸引,目不转睛地看了足有一刻钟。
郭圣通抱着她从头看到尾:“是不是很逼真?”
卫国笑着伸出手,咿咿呀呀地要去揪模型上的假山。
郭圣通赶紧把她抱高些:“小祖宗,别这样,别这样。”
刘秀回来后,自然也是一眼就看到了这个庞大的模型。
“做的还挺快的。”他说。
桐儿成日里对着资料用功,他始终觉得缺了些什么。
想了又想,才发现是缺少宏观的掌控。
但桐儿是皇后,没法风餐露宿地去黄河流域实际考察。
听去过的人说,也给不了她直观的体验。
正巧冬日无景可赏,少府送来了几盆山水盆景。
他望着好似把一幅山水画浓缩进去的盆景,脑中忽地闪过一个念头:“行军布阵时还做沙盘,桐儿想治理黄河为什么不能做个模型?”
他和桐儿提了提。
她愣了一下,眼睛突地亮了。
她一把抱住他:“这想法实在是太好了。”
她举一反三地道:“我还可以模拟一下黄河改道时究竟是什么情况,从而探索出怎么样才能叫黄河听话的办法来。”
模型送来后,郭圣通在枯燥的资料整理过程之余,总算有了些别的事做。
她一遍遍地实验,一遍遍地记录。
时光飞逝中,转眼就又是一年终了。
立汉以来,刘秀为了缓和社会矛盾,使得凋敝的经济迅速回春,一而再再而三地下旨释放奴婢。
这年腊月,刘秀听闻益州被逼为妾为奴婢的相当之多,为免民怨沸腾。
他下诏使益州民自八年以来被略为奴婢者,皆一切免为庶人;或依托为人下妻,欲去者,恣听之;敢拘留者,比青、徐二州以从事。
此诏一下,真真切切地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
郭圣通私底下和刘秀感慨:“乃大善也。”
等着开春后,被她遣到黄河流域的水利黄门回来了。
于是,又是一通好忙。
她带着人不断地实验,改进,再实验,再改进。
治理黄河不管是件耗时漫长的大工程,还需要数不清的人力财力。
在没有把握前,她不能盲目开始。
一个不慎,可能会造成更大的灾难。
因为她的谨慎努力,让原先以为她要以此沽名钓誉的人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倘若真是这样,装模作样地治理一下黄河,足以赢得民心了。
毕竟对于百姓来说,高高在上的皇后能俯身关注民生就已经足够让他们感恩戴德来。
而皇后用了将近半年的时间告诉他们:她是真想做些有用的事情。
不少人就此对她改观,与此同时也有不少人对她的偏见越加严重。
“吕后当年掌权时做的难道不够好吗?
越是这样,我们越该警惕。“
刘康想必都听着了些风言风语,因为有一天他忽地抱住郭圣通,低声道:“康儿为母后骄傲。”
男孩子嘛,稍长大些就不可能再像两三岁时一样身前身后地黏着母亲。
郭圣通已经许久没有抱过三个儿子了,更别说被儿子主动抱。
她心下一暖,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他不等她说些什么,就又跑开了:“我去看看妹妹,晚上我和二哥都回来陪您吃饭。”
疆儿是太子,担负的责任太重。
许多时候,郭圣通真怕他扛不住。
但从刘秀和朝臣的赞扬来看,很显然是她多虑了。
卫国已经开始学话了,听她nai声nai气地喊出母后时,郭圣通又是欣然又是感慨。
孩子们大了,她也就老了。
但,真好,真的很好,不是吗?
只是这样看起来平静温馨的生活,始终覆盖着一层旁人看不到的Yin影。
她还不能高枕无忧。
为了自己,也为了天下,治理好黄河都是她必须要做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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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旦充实起来,便再没心思留意花开花去。
转眼间,便又是一年过去了。
正月,莎车王贤、鄯善王安遣使入朝奉献。
西域苦于匈奴压迫重敛,皆愿归属汉朝,故请求东汉复置都护。
刘秀以王朝初建,未准所请。
匈奴遣使奉献,刘秀使中郎将刘襄答之。
想起去年刘秀还为了匈奴进犯怒发冲冠,郭圣通只能说国与国之间只有利益是永恒的。
至于正义?
或许在匈奴人看来,大雪封边,他们为了族人为了孱弱的母亲为了嗷嗷待哺的孩子来劫掠汉人也是正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