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着路,风凛冽地吹着,身旁是一方河塘,她就站在那树后看着姐姐来来回回地焦急寻找。
姐姐很好,可是,只要姐姐还在一日,她就永远也没有机会。她想着,只要没有了姐姐,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那一刻,她就狠下了心来。
右脚一个用力,便猛地跌坐在地,她从树后探出身子,对着姐姐招手大喊:姐姐,我在这里,我扭伤了脚,我走不动了。
姐姐果然就着急地朝她的方向走了过来,河边本就shi滑,再加上路黑,即便打着灯笼也并不是十分能瞧见脚底的路。
虽然身边的人一直都有在提点让她慢些走,但因为姐姐心忧她所以走得有些快,就如她所料一般,姐姐脚底打滑,根本稳不住自己笨重的身子,身边的人都来不及拽住她就见她跌入了河中。
当时已入冬日,河水冰凉刺骨,寻常人都禁受不住,更何况是姐姐本就怀有身子的人。
后来虽然姐姐被救了上来,但还是染上了寒疾。
自那以后,姐姐的情况便一直不大好,尤其到京城之后,身子便愈发孱弱了。
终于在那年深冬,姐姐难产,孩子好不容易生了下来,自己却是因为撑不住而永远地沉睡在了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
“当年的后宫远没有这般平和,若让人知道你逝了生母,你根本就没法在后宫中存活下来,所以姐姐逝世的消息没有宣扬出去,我同你父皇商议,从此代替姐姐抚养你,我和姐姐长得一样,不会有人怀疑,你父皇为了能给你一个安平成长环境,同意了此事。而你当时因为一出生就带着寒疾,生命垂危之下,你父皇别无他法,只能狠心地把尚在襁褓中的你送去了他处。”
从此,一别便是十多年。
这是姐姐留在世间的唯一骨血,其实她也曾经想过要好生抚养的,毕竟,孩子从来都是无辜的。
姐姐最初去世的那几年,他为了巩固她在后宫中的地位,来倾云宫来得很勤。
外人只道皇上如何幸宠文贵妃,她在外头一时风光无限,却无人知晓深宫中的他永远待她相敬有礼,从不会逾了分寸,他们坐在一起谈论的永远是另外一个人。
他会向她打听姐姐以前的事情,每次一说到姐姐,他的眼里便会蓄起淡淡的光,就连眉梢都是泛着柔意。
她即便心酸也无可奈何,毕竟姐姐才过世不久,他心里惦念着姐姐是应当的,也许等到时间久了他也就淡忘了。
他偶尔也会问起她在宫中的生活,他觉得平白将一个姑娘拽入了这水深火热的深宫之中,其实还是有些悔意,也曾提出过要放她出宫,只是后来被她搪塞了去。
那时她想着,反正还有那么长的时光,她会学着去做一个好姑娘,学着像姐姐一样温柔体贴,她想着自己总能感化他的。
然而,姐姐的事也有聊完的一天,两人平日里没什么交集,年岁差又在那,刚开始还能聊些生活琐事,后来也就慢慢变得无话可聊,甚至有时一沉默便是一整日。
随着一年又一年的岁月过去,她对他的执念不减,可他眼里的热度却已渐渐淡却。
直到那个孩子回宫,她才又在他眼里看到了当年他看到她姐姐的那种光芒,那时她才知道,其实他一直都没能忘得了姐姐。
原来这些年来,姐姐一直都活在他的心里,谁都不可能替代。
他的心里本来就没有她,如今姐姐的孩子一回来,他更是心心念念的都是这个女儿,就好像当年他想着的永远都是她姐姐一样。
她如何能甘心?
所以,这个孩子不能留,既然当初她能害了姐姐,那她就也能害死她的孩子。
那曾经一点点的愧疚之意被妒火渐渐取代,于是在绥晩出宫求医之时,她便遣了大批杀手去取绥晩的首级。
可惜的是,刺杀失败了,这一次两次都被一个叫做容砚的年轻男子给搅了浑水,文惜云如何能不恨。
然而,此人平时行事太过谨慎,她抓不到什么把柄,而且他的身边一直有人把守,一般人都近不了他的身,她根本就没能找到机会。
直到那日,忍冬说在她那个好女儿的身上发现了一枚玉佩,一枚带有容字的玉佩,那时她便知道机会来了。
两个平日里看起来毫不干系之人,她和景翕帝都知道绥晩单方面喜欢容砚,可是容砚并不喜欢他们女儿,那他的玉佩又如何能在他们女儿那里?
想必这其中必得有一些不得不外人道的事情。
她就利用这一点将人引进了宫,只是没想到他们的对话竟然会被门外的朝雨给听了去,文惜云又岂能留她,让忍冬将人给除了,正欲毁尸之时不曾想又被在那里绥晩给发现了,于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此事陷害给了绥晩。
如果不是后来她发现了更加有趣的事情,文惜云最初是没想要放过容砚的,毕竟他坏了自己这么多好事。
那个风澜七皇子竟有意与玥曌结为姻亲,这倒是有趣了,三个人的爱恨纠葛,就好像当年的他们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