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间传来模糊的人声,引得床上女子蹙眉从昏沉中默然转醒。
大人,这位姑娘磕到了头颅,需要静养,只是老郎中背着药箱朝座上的锦衣公子躬身道。
但说无妨。林景行端起茶杯浅酌一口,语声清润。
脑内有些淤血,恐记不起事。那郎中擦了擦头上的虚汗,答得战战兢兢。
哦?可有医治之法。座上公子沉yin片刻,问道。
这那郎中面露愁容,颅内之症自古疑难,大人恕罪,小人并无万全之策。
既如此,便烦请大夫开些固本培元的方子。林景行指节悠然敲击桌案,倏忽停下。
是。站了半个时辰的郎中得了指示,便松了口气躬身告退。
有脚步声从外间传来,阿禾头疼得厉害,扶额看过去,见是一个气度不凡的年轻人,朗目疏眉,样貌英挺,只薄唇边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你是谁?阿禾试探地问。
卿卿不记得我了?那锦衣人面有忧色,顺势坐到了床沿边,我名林景行,是你的未婚夫婿。
他握着她的手,将故事娓娓道来:婚期将近,卿卿自幼失怙,难免慌乱。我公务在身,便差人护卿卿去郊外雨荷亭散心,那处风景甚好,却不想回程时竟有歹人埋伏讲到此处,他低叹一声:是我不好,害卿卿受苦。
原来,是这样阿禾轻叹垂眸,将厌倦掩下,再看向林景行时眼神清澈,似有迷茫,那我姓甚名谁?她蹙着眉,茶眸中有伤痛的水雾,头疼我、我不记得了。
林景行伸指勾出她被纱布包住的几缕乌发,缓声道:卿卿名唤郁禾,是郁国公府的小姐,七岁那年你父郁舒被指谋反,满门遭祸,是家父顾念旧情,将卿卿接来了府上,一直到如今。
一滴清泪滑落,阿禾阖眸未再言语。
卿卿好生休养,我晚间再来看你。林景行陪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去。
窗外修竹郁郁,偶尔被风吹出簌簌的声响,庭院寂静,偶有几声犬吠之外,再无人声。
阿禾背过身从怀中取出一粒淡青色的小丸服下,不消多时,头痛已缓解不少,她闭目睡去,静待时机。
千里之外,应山之巅,雪如明烛映长空。
山鬼谣知同往常一样守在偌大的宫殿里,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声音亦是懒洋洋:唉,这都十一年了,日日洒扫,也不见少主归家。
他用短手撑着小胖脸,眯起猫眼思忖,人间真有那么好玩么?这小仆越想越亏,双手抓着一头墨蓝色短发哀嚎:哇,早知道就算被少主当球踢也要跟过去看看了!
刚发完牢sao,忽闻一啸清yin,山界大开,这个阵仗是
谣知急急跑出门外相迎,正见风雪中仙人遗世独立,朔风吹拂过宽袍广袖,他自云端落下,步履从容而闲雅。
谣知拜见少主,呜呜,少主都不知道这十一年小妖是怎么过来的,我想您想得好苦啊!这矮个儿山鬼哭着诉着就要去抱来人大腿。
却被他口中的少主轻飘飘一脚踢开,语声华丽却不近妖情:谣知,你自可离去。
小妖听罢哭得更凶,脸上花猫纹都皱成一团儿是月姬大人派谣知过来照料少主的,少主不要丢下谣知呜呜
诶哟!一颗金珠砸到脑门上,谣知一边伸手去揉,一边将地上的金珠拾起,屁颠颠送到那人手边。
结果自然是没接,宝座上的仙人睨着他,银眸有些微笑意:母亲近来可好?
回少主,月姬大人一切安好,只在两月前吩咐过属下,让您回来时去天虞城一趟。谣知收手握住金珠,正色道。
嗯,过两日再去不迟。鄢郦随手扔了一袋金珠给小山鬼玩,便起身回了寝殿。
暮色四合,林府别苑。
阿禾醒来时已是戌时,床边站着个圆脸侍女,见她看来便欢喜道:小姐,您醒啦!快喝杯茶润润嗓子。
说罢将阿禾扶在枕靠上,端来杯茶水递过来,阿禾接过,柔声道:谢谢姑娘。
诶,小姐可别这么说,叫我小桃就好啦!那圆脸侍女笑起来颊边有两个酒窝,又端来一碗药粥要喂她。
小桃姑娘,我自己来罢。阿禾在碗里嗅到了股软经散的气味,素手拿着汤勺不动声色,抬眸看向小桃时有些难为情,睡醒身上发汗,可否劳烦小桃姑娘备些热水沐浴?
啊,好呢,小姐,我这就去。那抹桃红的身影便一阵风似地走出房内。
阿禾起身将那碗鸡丝药粥倒到窗外,不一会儿,便被寻味过来的护院大犬吃了个干净。
桌上有些果糕,阿禾就着茶水吃了些之后,复又躺回床上,心神不宁。
小桃很快便回来,言热水已备好,请她去沐浴。
净室中水雾升腾,天青色的衣裙挂在木架上,屏风后映出一个纤瘦的背影。
林景行悄然入内,目光逡巡过一片光洁如玉的裸背,待瞧见雪颈后的几抹红痕时,琥珀色的瞳仁渐渐晦暗。
娼妇,勾引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