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安开蒙后,庄婉骤然觉得人生空虚了一大半。
往日被小包子充实了的生活一下子空落落的,哪怕是庄婉从来不认同自己是胤禛口中的败儿慈母,这会儿也不得不承认,有了儿子后的自己一心扑在包子身上,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已经成了甩手掌柜。
庄婉皱着眉思索着,正想着要不要把竹湘叫过来,仔细问问这些日子府里有没有什么事,却见竹琴少见地着急着进来。
“怎么……”
“主子,永和宫来人了。”
永和宫是德妃的主殿,却不知道这会儿德妃是为何事传话来。而见着那位宫里来的姑姑后,庄婉顿觉为何竹琴神色不安。
来的人并不是她所熟悉的知春知夏,而是一个神色严厉的多的掌事姑姑,看起来不算年纪很大,但神色冰冷,每一根头发都梳地规规矩矩,一如她本人的性格。这所谓传话人也是有讲究的,若是说知春等人是德妃亲近的贴身大丫鬟,代表德妃和善的态度的话,这掌事姑姑便是每个宫里掌规矩的宫人,向来担负的都是得罪人的差事,也足见德妃此次的态度。
德妃又生气了?
瞧着给自己标准地行了规矩的掌事姑姑,庄婉放下杯子,和善地问,“好些日子未见额娘,额娘身子可还好?”
“回四福晋话,德妃娘娘一切都好。”掌事姑姑的神色依旧冰封,直接道,“此次老奴奉德妃娘娘之命,请四福晋与钮钴禄氏明日进宫。”
庄婉愣了下,还是应下了,“多日未请安,自是应该的,只是嬷嬷可知为何钮钴禄氏……”
“老奴不过转达娘娘的意思。”那掌事姑姑干脆地打断庄婉的话,“娘娘另嘱咐,钮钴禄氏出身卑微,恐在贵人面前失态,在钮钴禄氏进宫前,老奴需教辅一二,还望四福晋体谅。”
“倒是又烦劳额娘Cao心。”
庄婉微笑着叫人去收拾出房间,想着把这人送走变得了,却又被那掌事姑姑打断。
“还请福晋同往,以便监管。”
监管?谁监管谁?
钮钴禄氏一脸茫然地被唤过来,对于所谓宫中贵人要见自己一事全然不知所以,进门便被那掌事姑姑唤住,狠狠地责罚了一遍,然后便是一点一点地教规矩。
“进宫面见贵人,当含首低眉,目光不得直视,而是落于足前……还请福晋代为示范。”
“贵人若有事相询,不得迟疑,不急不缓……还请福晋代为示范。”
明明说是要教辅钮钴禄氏,偏偏句句都非要指代上自己,等到钮钴禄氏被教辅完回房,而管事姑姑还跟在自己身后的时候,庄婉终究忍耐不住,似笑非笑地侧头问身后跟着的人,“姑姑跟着我作甚?难道额娘不是让姑姑教导钮钴禄氏格格吗?”
“福晋无须质疑老奴忠心。”那掌事姑姑沉声道,“德妃娘娘素来忧心四阿哥,关切之心与对十四阿哥之心无异,然近日传出言语玷污四阿哥,令德妃娘娘甚是心寒。老奴不过随侍福晋,以免再传出什么流言蜚语。”
“流言蜚语?”庄婉停下步子,微微眯起眼睛,脸上的浅笑已经彻底收敛,“姑姑这是在责备我行事失格管家不严?”
“老奴不敢。”那掌事姑姑低下头,一言一行都如标杆,“身正不怕影歪,老奴不过奉娘娘之命,特来敲打四阿哥与四福晋身边不正之人,德妃娘娘一片关怀之意,福晋何必担忧。”
拐着弯骂庄婉亏心,庄婉若是真当这些是德妃的关切之意,倒是养儿子把自己养真傻了!
倒是好一个忠心耿耿的永和宫奴才!
“多谢额娘好意,有姑姑在,倒是真让我放心了不少。”
庄婉强弯起笑容,余光扫向一旁的竹湘,见竹湘点头应下这才转回头往正院去了。
总算从这掌事姑姑套出了点话,她倒要看看,最近到底有什么什么人在她眼皮子下面闹出了事。
等胤禛从宫里回来的时候,进门便看到的是久违地穿着枣色板正旗装,端着端庄笑容,坐在桌边抄经的庄婉和她身边站着的宫装姑姑。
他忍不住愣了一下,皱着眉想说什么,身后帘子一掀,便有一排侍女端着水和各种用具进来,在他身边站定。
胤禛扫过这一排架势,原本进门时微微软化的神色顿时凝结成眉宇间的死疙瘩。
他疑心重,当年佟贵妃去世后,住在阿哥所的他还受过一些以为他失势的奴才的冷遇,因为阿哥所奴才勾结势大,上面的康熙正悲痛,太后皇太后不管事,亲生母亲的德妃更不会主动关怀,以至于他当时竟然被些个奴才暗中拿捏了好些个时日。也因此,当他出来建府后,直接废了那些狗奴才的规矩。
而现在正屋这架势,刹那之间让他以为自己回到了阿哥所。
胤禛的神色瞬间Yin沉站着没动,看向庄婉,而庄婉刚扬起他熟悉并喜爱的甜蜜笑容,还没出声,便听得那壁花一样的宫装女人咳了一声。
“只是给娘娘的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