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沈安还犹豫用什么理由和公司交涉,没想到上天却给了他一个完美的安排——他怀孕了。双性人虽然有一定怀孕的几率,但比起女性还是要低一些的,沈安之前一直吃着避孕药,可还是疏忽了,但现下,这份疏忽却给了他充分的理由:曹建公司规定,怀孕员工不论月份,均可申请为期两年的产育假。
从浮花楼回来的那天中午,沈安同小李去食堂,面对着橱窗里丰盛的港城本地菜,他却没了口味,只觉一股酸意上涌,最后忍不住硬是跑到卫生间吐了一番。一开始,沈安只是觉得自己被影响得身体不适,却还是被同事劝着去医院检查了一番,从内科一路查到了产科,才得知了结果。
但沈安不想请假了,他打算直接从曹建辞职,回老家青城,回到离别数年的父母身边。
修源的念头他彻底打消了,也许隐瞒孩子的讯息常理来看有些卑鄙,但万一修源根本不想要这个孩子呢?偷偷的留下来,还能保住孩子一命,也给了自己一个安慰。
沈安直接同分公司经理递交了辞呈,他并不打算将此事传开,和同事也只是说自己身体不适需要回家静养,而见过那天沈安剧烈反映的一部分人自然也是相信了这个理由,之后沈安参加了一个小型的送别会,毕竟初来乍到,熟悉的人也不多,经理牵头,好歹也是安抚了一下这个老技术员工。
其实从公司那边拿到的抚恤金也足够沈安无收入生活一段时间了,曹建作为国内数一数二的能源公司,对待员工也是十分优厚的,像沈安这种因怀孕而主动辞职,工龄五年以上的技术员工,也会拿到一笔数额可观的抚恤金,
三天后,沈安回到了自己的家乡——青城。
沈安的父母都是当地机关单位的老职工,老两口奋斗了半辈子积蓄虽算不上丰厚,但在这地广人稀的青城,也能过得滋润。得知沈安带着身孕回来,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问他今后的打算。沈安自从做了回家的决定,即便捱过了那段苦痛的时光,硬是将这份无寄的情感生生压在心底,心下却仍旧十分沉重,既然父母没深究,他便也没打算讲述这段经历了,只说打算参加公考,和父母一样,从基层开始,做一个本地的公务人员。
也许自己就会这样,每日朝九晚五,家庭工作两点一线,养育一个孩子,平淡无奇地渡过一生,在漫长的时间长河中渐渐消融自己对修源的爱恋。
沈安挺满足的,这样对于他来说就足够了。
就在沈安准备将自己掩耳盗铃地藏起来时,意想不到的人却直接出现在了他家里。
其实沈安清楚,自己很希望能再见到修源,希望修源能对自己有一丝丝怜悯,能在心底给自己留一个位置,哪怕只有一小块也好,若是修源能在某个闲暇夜晚,能想起那个雾都的矿场的宿舍里,被他抱在怀里哭泣的自己,该有多好。
如巨岩压迫下艰难伸展自己枝丫的幼苗,祈求一点点峡谷间透射来的光明,哪怕只有一点点,它也被滋养生长。
修源确实来了,却不是一个人来的,他的爷爷,修家这代的家主,也是港城青锋帮的帮主,带着一群西装革履的手下们,里里外外塞满了沈安家的那座独栋小楼。
沈安是这时才知道,修源真正的身份以及他的家族。黑社会教父的孙子,自己是真的惹了不该惹的人。沈安有点后悔自己当初冲动跑去港城寻人的举动了,现在他一怀胎七月,挺着肚子出门都不甚方便,家里还有年近六旬的双亲,如何对抗这些连警察都要退避三尺的黑社会。
浸yIn港城多年的黑社会家族首领自然是有一番领袖的气度,他举止客气,甚至恰到好处地放低了姿态,听了他的一番话,沈安才明白,这是爷爷带着孙子前来登门道歉了。
修家有一条成文的规定,为修养族内嫡系身心,凡是修家的血脉,哪怕是私生的也要一个个接回家里生养并优待,享有继承权。本意就是管制嫡系子孙莫要水性杨花,四处留情,心系妻儿,家庭和睦。
沈安的出现早就引起了修苍的注意,为家族工作多年的长子自然是经验老到,暗中派人调查了一番,沈安简单的背景自是禁不住细查的,怀孕的事情也修家得知,修苍不会违背家训,自然是将此事告知祖父,于是老家主好生恼怒了一番,训斥修源不懂事,亲自带人前来青城接沈安回去。
但沈安却并不打算顺从他们的意思,他明白,跟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强行绑在一起,共赴人生,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两个人幸福快乐的。他望着许久不见的修源,一边是怀恋,一边又是无奈的苦楚,他走到修源身边,两个手指夹住对方的衣袖,对修老家主说:“我想和修源谈谈。”
修老家主自然不会违逆自己钦定的孙媳心意,于是沈安就保持着这个姿势,拉着修源来到二楼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好久不见。”从一开始,修源就低着头,不愿看自己一眼,或许是这个膨胀起来的肚子太过显眼,如果没有他,修少爷可不用这么穿过大半个国,跑这么一趟,找一个自己不爱的人结婚。
修源点点头,下意识的想摸烟盒,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