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徵被她指责的控诉的目光如此盯着,浑身不适,笑容也冷凝了下来。
“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活着出夕照谷,自然,我一人之死轻于鸿毛,但若能让一向高高在上目无余子的太子与我陪葬,那是何其痛快!”
“我知道太子从战场回来之后,身负重伤,想以他之性,伤病恐怕一路上都不能好全,他身体疲虚,便极易被桃花瘴感染,而岭南的桃花瘴,如入骨之蛆,一经染上绝无可能根除,死者会痛苦万分。我固然受万箭穿心之苦,可他却要弥留人世数月,任由瘴毒折磨,一日一日地衰败、直至死去,这死法,比我想得要痛快得多,可惜我没亲眼瞧见。”
王徵甚至不知夏殊则最后是否感染了桃花瘴,但今日,面临着卫绾如此饱含指责和仇怒的眼光,他知道,上辈子他是事成了!
不枉他辛苦作饵一场。
卫绾的拳捏得骨骼几乎都要碎裂,全身的力气都汇聚在双臂上,她一拳朝王徵挥了出去。
她本以为,至少王徵从前也是真心实意过的,所以她不恨他。没有想到,这一切竟是他们的Yin谋诡计!
她只想讨回一个公道,为了殿下,亦为了自己!
卫绾这一拳用了十成的力气,自幼他们不是没有打过架,卫绾小时候是只顽皮的野猴儿,野性难驯,王徵却是从小只知读圣贤书的努力上进的孩子,真打起来,王徵也赢不过她。
但卫绾这次全扑了一空,反而被王徵三招两式地便制住了,卫绾惊愕万分,只听得身后传来道yinyin之笑:“阿绾,我早你回来多年,岂能还如以前般任人宰割?今日之我,早已非吴下阿蒙,莫说是你,便是夏殊则在我面前,我也不惧。”
“贼心烂肺的小人,伪君子!”她是瞎了眼,竟会以为这样一个人,是个翩翩尔雅的君子,是个卓尔不群的伟岸丈夫,是个敢作敢当、对她一往情深的有情郎。假象被血淋淋地撕下来,露出里面狰狞的疮疤和恶诅,爬满了蛆螨,令人作呕。
王徵笑道:“你尽管骂便是了,我肯告诉你,是因为我笃定了你是我的人,阿绾,两世了,我对你求而不得,咱们之间也该有个了断了,聘礼给你,五日之后,我亲自驾花车来娶你过门,昭告天下,太子之妻日后便是我王徵所有。”
卫绾咬牙道:“你痴心妄想,我便是只留一具尸体,也不嫁你这等龌龊小人。”
“你不会的,”王徵温软的指腹,划过卫绾俏丽的面颊,他低垂了眉眼温声道,“没人比我更明白,你有多怕痛、怕死了。否则,你又怎么肯背弃太子,与我逃婚?”
他一直都知道,卫绾对他,敬重、仰慕居多,男欢女爱却实在甚少,以至于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他已情动得那般急切,那么低声下气地哄着她,她也不肯。
他有过很多女人,她们臣服他、依赖他,不停地于他身下索取,只有卫绾,对他的温柔多情不屑一顾,却令他无时或忘。@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男人骨子里都是贱的。
前世便没有得到,这一世又岂能不想着得到她?
卫绾的唇瓣被咬出了血,闭着眼屈辱地发着抖。
王徵的确明白她,她不敢寻死,即便是为了全自己贞洁之名,也不敢。死之一字,说来容易,可真正临死而不惧的,又有几人?蝼蚁尚且偷生,她更不过是个自私的女人而已。
“王徵!”
身后传来一个少年男子暴怒的咆哮声,跟着拳风虎虎,一拳头朝王徵后背砸了过来。
王徵习武之人,反应已快于常人,便立即将卫绾推开,抽身回防。
卫绾几乎撞上了花架,揉着被捏痛的胳膊回头,见卫不疑不知何时回来了,和王徵交上了手。两人打得难解难分,一时不分伯仲。
卫绾正想痛斥狂徒,无奈自身无缚鸡之力,打不过一个大男人,幸而有哥哥知道替她出气。
卫不疑本来也是敬重王徵的,但自从知晓他投效燕王,暗害太子之后,和姓王的一家便已划清界限,如今他又带着东西打上门来,羞辱自己的妹妹,岂能容得!卫不疑虎吼一声,踩着围栏一个燕子翻身,跳将起来,暴喝道:“姓王的,你是真欺我家无人了么?”
这一拳正中王徵的鼻梁,打得他顿时鼻血四溅,眼冒金星,朝后栽倒过去。
卫绾有些惊愕于阿兄这可怖的武力,一时又想到,王徵在她面前真是托大,说的夏殊则在他面前亦不须惧的呢?她拍掌大声道:“阿兄,替我和殿下揍死他!”
这一时,管他什么新帝宠臣,洛阳新贵,打了再说!
卫不疑拳拳到rou,打得王徵毫无招架之力,但动静毕竟闹得太大了,于是守在卫府外的王徵的下人一股脑全涌了进来。
“大人!”王徵的腹背都被重击了几拳,仰倒在地。
卫不疑见他们涌了进来,未免他们对卫绾不利,箭步冲了上去,将卫绾挡在身后,怒喝道:“光天化日,王大人要行强抢之事么?这也是君子之道?”
“还不速速滚出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