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好几次,到底不敢打扰,只得悄悄派人送信给宋炽。
董太夫人最是重尊卑,讲规矩,姑娘第一次回府,都快到家门口了,却迟迟滞留不回,只怕要大发雷霆。到时姑娘到了家,不会有好果子吃。
平安那个愁啊:唉,姑娘不知太夫人脾性也就罢了,怎么楚先生也不提醒她?
初妍一直等到雨停才吩咐再次启程。一行人到宋家的时候天已将暮。红彤彤的太阳挂在天边,将坠未坠;归鸟扑棱着翅膀,落到枝头,长喙埋在翅中,梳理着花灰的羽毛。
鹤年堂中静悄悄的不闻半点声响,几个穿着豆绿比甲的小丫鬟屏声静气,垂手站在廊下。
赵妈妈笼着手,上上下下打量了初妍好几眼,惊艳之色一闪而过,板着脸,对初妍行了一礼:“姑娘总算来了,叫太夫人好等。”
初妍微笑:“劳烦妈妈通报一声,说不孝孙女来给祖母请安了。”
赵妈妈皮笑rou不笑:“太夫人等姑娘等乏了,这会儿还在小睡,劳烦姑娘等一会儿,老奴去看看太夫人起没起。”说罢,转身要进屋。
“妈妈。”初妍叫住她。
赵妈妈回头,神色不耐烦:“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初妍恍若未见,笑容依旧:“妈妈可知祖母还有多久能见我?”
赵妈妈道:“不好说,老奴也不知太夫人什么时候会醒。许是一刻,许是小半个时辰。”
初妍了然地点点头,董太夫人这是又要晾着她了。
赵妈妈见初妍再无它话,转身往屋内走,刚掀了帘子,忽然听到身后脚步声响。她疑惑回头,看到初妍带着小丫鬟正往外走。赵妈妈失声道:“姑娘这是去哪里?”
初妍回头笑了笑:“既然祖母一时半刻不会醒,我先去见母亲。”
赵妈妈目瞪口呆:“哪有这样的规矩……”太夫人还没见,就先去见大夫人。
初妍不疾不徐:“规矩不外乎人情,祖母慈爱,醒来后想必定能体谅我一片思母之情。”
赵妈妈张了张嘴,无话可说。她能说什么,说老夫人不慈,自己没法马上见孙女,还要拦着孙女不给见母亲?便是要给人下马威,也断没有拿老夫人名声开玩笑的道理。
初妍忽然想起:“还得劳烦妈妈指个人,带我去母亲的院子。”这会儿,她还不该认识大房住的云汀院。
赵妈妈心里憋得慌,又不能不听,冷着脸随意指了一个小丫鬟:“碧叶,你带姑娘去云汀院。”
垂手侍立的小丫鬟中,立刻有人应了声,站出来给初妍请了个安。
初妍向她点点头,对赵妈妈道:“妈妈,我们先去了,劳烦您向祖母告个罪。”
赵妈妈一口气堵着,眼睁睁地看着初妍扬长而去,气得摔了下帘子,平息了片刻,才进屋覆命。
西梢间临窗的大炕上散落着各种金珠宝玩,两个小丫鬟正在分门别类地整理。董太夫人拿起一串玛瑙禁步,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柔软。
她的陪房高妈妈在一边感叹道:“这是老太爷当年第一次得了俸禄,给太夫人带的吧?”
董太夫人抚了抚玛瑙禁步,神情怀念:“一眨眼,他都去了这么多年了。”
赵妈妈轻手轻脚地走进。董太夫人看她脸色不好:“怎么?”
赵妈妈低头,羞愧地道:“太夫人恕罪,您吩咐的事老奴没有办好。”将刚刚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敛声静气地等太夫人发作。她服侍太夫人几十年了,深知这位的脾性,老而弥辣,向来不容人在她面前坏了规矩。
董太夫人没有说话,看向高妈妈。
高妈妈笑道:“倒是个有脾性的,像您年轻时候。”
董太夫人神色松软下来:“有脾性好。她一个中途回来的,在这个家,没点脾性,只怕步步艰难。”
赵妈妈糊里糊涂,怎么太夫人这话听着倒不像生气?
高妈妈道:“大姑娘也是个苦命人。”宋姝在宋家姐妹中行一,故高妈妈称她为大姑娘。
董太夫人脸色忽然一沉:“苦?这世上又有几个人不苦?就你好心。”
高妈妈不敢说话了。
董太夫人挥了挥手,将其他几人都挥退,只留下高妈妈一人。
她望着窗外冒出新绿的海棠枝桠出神半晌,现出疲惫之色:“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当年的事不该怪她……”她顿了顿,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我也不是想为难她,就是看着她心堵。我若对她和软了,被人看在眼中,这家就又该乱套了。”
高妈妈叹道:“奴婢知道,您心里也苦。”
外面传来轻巧的脚步声,小丫鬟的声音响起:“太夫人,大姑娘刚出院门,就被二老爷拦了下来。”
董太夫人目中陡然闪过厉色,站了起来。
高妈妈忙道:“您不要急,老奴去看看。”
董太夫人又慢慢坐了下来,手越攥越紧,用力得似要将手中的红玛瑙镶入掌心。她猛地松开手,任玛瑙禁步落于炕上,以手掩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