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妍这么久,从宋家到忠勇侯府,她早已不是当初在保定的那个天真小女孩儿了,本能地察觉到这个时候,对方特意提起她来,并不寻常。
她心头警惕,克制住看向初妍的冲动,躬身道:“是,奴婢当时正好在,看到了镯子。”
初妍在听到立春提起香椽时就察觉了不对劲。她心中一动,蓦地想起虞妈妈威胁她身败名裂的话,侧头看向被押在最后的虞妈妈。
虞妈妈肩头衣服破碎,脸上一条乌青的鞭痕隆起,狼狈不堪,目光却闪烁不定,藏着恶意与自得。
初妍藏于袖下的手慢慢攥起。难道她们是想诬陷她偷盗了御赐的镯子吗?堂堂侯府小姐做出偷盗之事,的确不光彩得很。若是传出去,只怕立刻会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一个“人品不端,眼皮子浅”的评价是逃不脱了。
可她根本没有理由偷盗玉镯,他们哪来的自信能把这事栽到她头上?
也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有时甚至不需证据,光凭捕风捉影之说,就能泼人脏水,何况……初妍想起毫不设防的西厢,心头一揪,掌心渐渐汗出。
石太夫人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也就是说,镯子是在这三天中丢的。”
方妈妈道:“这几日上房时时刻刻都有人,外人想要混进来,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走镯子根本不可能。偷镯子的必定是内贼。”
石太夫人下令:“一刻钟内,令闲云院所有人都在外面集合,阿方,你带着立夏、立冬去问,有没有人看到什么。”
方妈妈应下。
方妈妈带着立夏和立冬往外走去,石太夫人面沉如水,端然而坐。一时厅堂中气氛仿佛凝滞,人人屏声静气,不敢作声。
不一会儿,人都集齐在门外。方妈妈没说丢了御赐的玉镯,只说正房丢了东西,问有没有人看到什么。
一道怯怯的声音忽然响起:“方妈妈,奴婢有件事,不知当不当禀告。”
方妈妈循声看去,却是负责打帘子的小丫鬟小满。
方妈妈问:“你知道什么?”
小满道:“奴婢不敢说。”
方妈妈皱起眉来:“有话就直说,休要吞吞吐吐的。”
小满道:“妈妈勿怪,这件事奴婢想要当面禀告给太夫人。”
她声音有些高,里面听见了,石太夫人的声音传出:“阿方,把人带进来回话。”
小满跟着方妈妈走进屋,也不敢乱看,对着上面磕了个头,怯生生地道:“禀告太夫人,昨儿姑娘宿在太夫人屋中,香椽姐姐奉命去西厢收拾衣物,奴婢透过西厢的窗户无意中看到,她似乎把什么藏到了妆盒中。”
香椽惊怒:“你胡说!我什么时候往妆盒中藏东西了?”
小满浑身一抖,一副被她吓到的模样,眼泪汪汪,似乎下一刻就要流出来了,弱弱地道:“香椽姐姐别生气,奴婢只是远远看了一眼,许是看错了。”
香椽气得肝疼:她做出这副可怜样子给谁看?倒像是被自己压得不敢说话了一般。
初妍此时已确定,那枚玉镯必定是被她们偷偷藏到了她的妆盒中,不由心中冷笑:她倒是小看了虞妈妈和她背后人的下作手段,栽赃陷害之后,居然还知道以退为进,装出一副被欺压的可怜相。
她淡淡开口:“香椽,去把妆盒拿来。”事已至此,退是无处可退了,遮遮掩掩反而更惹人疑窦,还不如坦坦荡荡,见招拆招。
香椽应下,正要过去,小满叫道:“等一等。”
香椽厌恶地道:“你还有何事?”
小满眼珠微转:“你一个人过去,趁没人在,悄悄将妆匣中的东西藏起来怎么办?”
初妍冷冷道:“你若不放心,跟着香椽一起去就是。”
小满嘴角勾了勾,垂下头去:“谨遵姑娘之命。”
不一会儿,香椽捧了初妍的红漆螺钿妆匣过来,小满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两人将妆匣交给方妈妈。
石太夫人道:“阿方拿去东梢间细细检查。”
小满脸色微变:“太夫人……”难道不该当众检查吗?
石太夫人哼道:“闺阁之物,岂能任人观看。怎么,你是信不过我还是信不过阿方?”
小满心里一咯噔,不敢再说话了。
虞妈妈忽然嗤笑一声:“太夫人爱女心切,这么做也无可厚非。只可惜难堵悠悠之口。”她已经落到这个地步了,横竖落不着好,还不如拼一把,立下功劳,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石太夫人利箭般的目光射了过去,虞妈妈抖了抖,咬牙硬是梗着脖子,大声道:“玉镯若不在匣中,太夫人为何不敢当众打开?”一副不服气的模样。
石太夫人勃然大怒,一掌击在案上:“放肆!”
虞妈妈索性大声嚷道:“我看东西就是姑娘让香椽拿的,太夫人不敢当众打开妆匣,是想包庇姑娘,再随便拉个下人当替罪羊吧。”
门外,聚集在一起的下人躁动起来。石太夫人怒不可遏:“还